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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

你许给我的太平天下,你答应我的中原一国。

白舒抬头看着那随风摇曳的新芽,放任了那疼痛侵袭五脏六腑:“扶苏,”他轻声说道,“莫要辜负了祖辈为你打下的江山。”

“仲父就只想说这些么?”树干之后站着的青年咬着下唇,纵然泪水已经布满脸颊,他却依旧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对方听出他的哽咽,“到了最后,您想说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么?”

“啊,”白舒靠着树干慢慢坐下,他伸直了腿,也懒得再整理自己身上的雪白斗篷,慢慢抬手捧住了掌心的阳光,“想来想去,只有这些了。”

他其实想到了很多,那个在树下哭泣的男孩儿,屡次试探的青年,向他伸手的君王,托付未来的主君,还有在那日暖阳下站在马圈之外,问他要不要打用天下和他做赌的故人——可那都不是你啊,扶苏。

想来想去,能与你说的,只有这些了,扶苏。

阳光在他的手心汇聚,于视线中慢慢化成了一枚雕刻着姬周图腾的玉佩:“将舒葬在这里就好,扶苏。”他咽下了翻滚而出的腥甜,“在这里就好,扶苏。”

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就到此为止了,陛下。

后悔么?

记忆里的万家灯火,记忆里的车水马龙,记忆里盛夏的沁凉,记忆里翱翔天空的白鸟与穿行大地的白蛇,如淡去的画卷再也无法勾勒出清晰地模样。

后悔么?

无法抵达的未来,回不去的家乡,终其一生也无法触碰的盛世,还有那曾经擦肩而过的,唯一的机会。

后悔么?

——君上未曾质疑昔日信任之情,臣下又如何不以性命相托,若是真的后悔,岂不是连你我最后的羁绊也斩断了么。

背着大树的扶苏尝到了舌尖的腥味,他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恨过自己的父王,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记恨自己的生父。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阳光下,阳光汇聚的手托住了那双毫无血色,因为失力即将垂落的手。手心与手背相叠在一起,视线中手腕处那狰狞的痕迹渐渐淡去,宣告着不详的青黑筋脉被修复,连不祥的黑青与苍白也染上了健康的颜色。

视线顺着玉佩的图腾而上,顺着那黑金的长袍而上,顺着玄鸟的花纹而上。

那有着一双黝黑透亮黑眸的青年半束长发,带着宣示着天下的冠冕,越过垂珠,对他展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鸟飞反故乡兮......

映着阳光,略有涣散的琥珀透亮了起来,映着头顶摇曳的春芽,映着那身着帝袍气势不凡的青年脸上,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狐死必首丘。

手中的玉佩随着消散的人影,化作了尘埃飘散而去。

扶苏仰头看着头顶的艳阳天,看着卷起又飘散的云朵,看着在风中摇曳的嫩绿枝芽,听见了树后轻不可察,像是狸奴从树上挑落在地的轻响声。

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如丧钟敲在了他的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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