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还是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抚摸着宝石端详了一阵,随后便换上了营业表情。
“够了够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两年可不常见——来,两位里面请。”掌柜将两人迎进了客栈,带两人来到一间位于二层的双人套房,又为他们准备了晚餐和洗澡水。
菲索斯洗了个澡,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旧衣服,出浴室的时候,他发现维洛瓦已经蜷在被子里睡了过去。他不忍吵醒维洛瓦,独自拿了佩剑出门。
这次他没有走大道,而是抄小路进了城镇西北的贫民区。他记得许多年前来赤港游历的时候,这片位于城墙外的贫民区中有一条只有当地人知道的小巷通进城里,当时他还年少,玩儿心重,和几个侍从打赌要找到这条小巷。一开始大家只是闹着玩,没想到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菲索斯寻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贫民区中转悠,但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从前的贫民区是赤港人口密度最大、烟火气最重的地方,街头巷尾都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可如今,十间房子里竟有七八间都是人去楼空,剩下的两三间也是黑灯瞎火,看不出人们生活的痕迹。从前贫民区的夜晚是喧嚣的,跳蚤市场从中心广场向四周扩散,灯火彻夜不灭,到处都是兜售各色珍奇的行脚商。然而现在太阳还没下山路上就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了,偶尔迎面过来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菲索斯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没能找到那条暗巷,他找到一个蹲在路口抽烟的老人询问,老人瞪着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叹了口气:“别瞎忙活了,你说的那条路早就被封上了。都是帝国人干的好事!”
菲索斯听老人语气中似乎有怨气,忍不住询问:“帝国人都干了什么?”
老人听菲索斯这么问,马上警觉起来。他放下烟杆,站起身来:“年轻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说着要走,却被菲索斯拦住。
“老人家,我之前几年都生活在别的国家,对这里发生了什么的确毫不知情。如果您不介意,能不能跟我说说——”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塞进老人手里。
这金币的样式如今在帝国已经不通用,但毕竟是贵金属打造。老人将金币在手里颠了颠,重新转过身来:“你想知道什么?”
“我记得赤港的贫民区从前是很热闹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菲索斯问。
老人嘬了一口旱烟:“还不是因为帝国……他们两年前占领了赤港,随后便开始搞什么宗教改革。这片区域的居民来自五湖四海,自然各有各的信仰,然而皇帝颁布了命令,要求不信国教的人都得上缴信仰税,那些不信教的人因为交不起信仰税,不是被拉去做了苦役,就是不得不携家带口逃离赤港。也就不到一年的功夫,这里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哎,赤港已经死了,在它向帝国敞开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老人说到此处便陷入了沉默,只是一个劲儿地吐着烟气,仿佛要把自己心里的一腔愁绪也一起吐掉一样。
菲索斯长年隐居深山,竟不知道这两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辞别老人往回走,一路上心里唏嘘不已。
从前帝国内部宗教派系繁多,大贵族们通过控制信徒攫取利益,占山为王,各个城邦之间也经常因为信仰问题发生冲突,帝国因此几近四分五裂。他的兄长登基之后立志改变这样的情况,企图通过确立国教的统治地位收回大贵族手里的权力,对内维护帝国的稳定,富国强兵,对外巩固疆界、征讨蛮夷……
菲索斯从不否认,兄长的理想是高尚的,他自己也曾被这种高尚的理想感化,也曾为了这种理想浴血搏杀、废寝忘食。可现在,望着路上萧瑟的景象,他心里只觉得悲哀。难道他费尽心力想要建立的,就是这样一个万人噤声的一言堂吗?他想起了迪亚娜,那个活得如骄阳般热烈的女人,那个头颅被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的女人,那个皇帝理想的最初牺牲品……难道说,一个高尚理想的实现,必须建立在无数平凡生命的牺牲之上吗?
菲索斯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掌柜迎了上来。
“这位老板,你现在有空吗?”掌柜搓着手,满脸堆笑。
这种没缘由的殷勤让菲索斯有些不自在:“你有什么事?”
菲索斯脸上挂着警惕的表情,掌柜却权当是没看见,一个劲儿往他身边凑:“是这样的,您手上还有刚才那种……那种好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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