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安赶到,明恕还在发抖,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他自责得眼眶都红了,眼泪就挂在眼角。
他以为小学放假之后,就没有机会逃回来了,不逃回来就见不到哥哥。他以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既不会被抓到,又不用让哥哥担心。
但他都在搞什么?这么关键的时期,哥哥竟然在到处找他。
一年半没有见了,他好想哥哥啊,视野模糊一片,是一块一块降下的水纹,哥哥从走廊的另一头跑来,哥哥又长高了,头发比去年寒假时更短。
他抽泣得不能自已,本该冲过去抱住哥哥,却生生退了一步。
我害了哥哥——他心里这么想着,我不懂事,我又做了错事。
从小,家里人跟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这里错了,哪里不对,这一年多和温玥生活在一起,温玥的态度也时常让他觉得自己又犯了错。
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错了,没有脸面对哥哥。
他只是用很轻的声音说:“哥哥,我回来了,哥哥。”
却没想到下一瞬,哥哥蹲下来,牢牢将他抱住,那么用力,几乎按得他无法呼吸。
一中是高考考点,教学楼正在清场,这时走廊里的人已经不多了,萧遇安紧紧抱着明恕,半天没说一句话。
程粤站在一旁看着。他人高马大的,在高三是出了名的扛把子,有他站在这儿,即便有人想围观,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探寻的视线都消失了,他啧了声,这才转身下楼。
明恕瞪大双眼,眼泪打着转,还是掉了下来,划过脸庞,浸在哥哥的肩头。视野终于又清晰了,他试探着抓住哥哥的校服,用力得拳头发抖。
哥哥的心跳撞在他的胸膛上,哥哥的呼吸近在咫尺,哥哥的汗水贴着他的手臂,像火一样。
“哥哥。”他终于喊了出来,“哥——”
这两天大约是萧遇安十八年来最慌乱的两天,明恕不见了,萧、明两家都找不着人,明恕才六年级,一个人能上哪里去?
两地的各个汽车站、火车站,他们都去找了,没有明恕的影子。他和明家一样,也认为明恕离家出走肯定是来找他,但明恕一直没有出现,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明恕在路上出了事,比如被人贩子拐走。
温玥和明豪锋都来了,两人皆是追悔莫及的样子,一个说今后再也不逼着明恕做不喜欢的事,一个说明恕想留在这边就留在这边,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他才隐约知道,明恕在信中说的很多都不是实话,小孩儿在远离他的地方过得很辛苦,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记挂,而只告诉他好的方面。
明恕还是当年那个被他捡到的小孩,敏 感而纤细,会一个人躲起来琢磨很多。
后悔的不止明恕的父母,还有他。
这两天他不断在焦急中想,去年他如果不顾及那些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强横一点站在明豪锋面前就好了。
接到程粤的电话,他飞快赶来,看见明恕好端端地站在走廊上,红着一双眼轻轻叫他哥哥,眼前的景象仿佛陡然翻转,不再是教室,而是多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
明恕看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改变过,仿佛他是希望,是光明,是火焰,是一切。
那一刻,他只想抱住明恕,告诉这个吃过很多苦的小孩儿,不怕,哥哥来了。
只是感情时常超越言语,体温、眼泪、哽咽……它们让言语变得苍白,不再重要。
他牵着明恕回家,在那条他们走过无数次的路上。他给明恕买了炸肉串——明天小贩就不允许在这里摆摊了。他还给明恕买了奶茶,这种糖精兑的饮料,以前他几乎不允许明恕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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