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做肉羹和白菜。”他用一种稍有变化的语调朝堂后喊,听起来更粗犷。
娇软的“喵呜”和女声干脆的“好”同时响起来,狸奴跳下柜台,在掌柜周围转了一圈,尾巴尖翘得高高的,随即又凑过来蹭鱼羁游的靴子。
鱼羁游低头看橘色的胖狸把他的靴子蹭出了几条黑痕,没有驱赶它。
“大胖很亲人的。”掌柜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桌子旁,惬意地为自己也倒了一碗茶水,“客官您……您背着的行李可以解下来放在桌上。”狸奴跑开了,掌柜看到鱼羁游本来一尘不染的靴子上的梅花印,尴尬地把想叫他摸一摸的话咽下去。
鱼羁游没有拿下背囊,只解下兜帽,朝掌柜笑笑,这才喝起茶来。
简陋的木屋好像发起光似的。
这少年郎怎么生得这样俊!掌柜惊得一口手中的碗端起来忘了喝。
烫白菜先做好了,月娘端着一个小盆,撩开门帘挤进来。月娘皮肤黧黑,身形活似满月,但她在看到鱼羁游的那一瞬间,满月脸上硬是飘起两朵红云,小碎步移到他的桌边。
“客官,您慢用。”漠北妇女掐着一把嗓子,好似刀滚在磨刀石上擦出铁屑。
“谢谢。”鱼羁游回道,声音像两块玉石碰在一起。
掌柜的眯缝眼睁大了,盯着自家婆娘看,可惜月娘一眼都不错给他。
月娘回到后厨不一会儿,一股浓郁地异香飘进了屋里。
败家娘们儿,肯定用了胡椒!掌柜捶足顿胸。不过当他转头看向鱼羁游的侧脸时,也忍不住认同这样的少年合该配珍贵的西域香料。
月娘抬着还冒着热气的大鼎进来。
两双眼睛——橘色大狸的,瞳孔紧缩成一线;掌柜的,他奇异地盯着自家店里最大的那个鼎——一齐跟随月娘手上的器皿,直到它砸在桌上。
“客官,上好的肉和香料——”月娘满含期待地看着鱼羁游。以及店里最大的鼎,她把鼎装得满满的。
鱼羁游抬头,整张脸完全暴露在二人的视野内,平添一股锐气,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第十个。”
“什么?”月娘一愣。
“这是我在这见过的第十个拿人肉冒充羊肉的店。”鱼羁游看着二人油腻的脸,认真地问道,“这是你们漠北的特色么?”
掌柜脸色一变,肥胖的身躯撞开板凳,立刻下跪,尴尬地赔笑道:“大侠大人有大量!这个季节羊实在是难寻啊。”
月娘也作此举,满身的肉在空气中颤三颤,“大侠饶了我们吧,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如果有羊肉我肯定煮给您的!”
鱼羁游忍不住笑,英俊的眉目间熠熠生辉,只是低头道歉的二人无法欣赏,“小本生意……”
“是啊大侠,”掌柜赶忙抢话,“我们这荒无人烟的地儿开店也不容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就放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熟悉的台词,“可是,你们不一直在打我的主意么?呃……”鱼羁游坚持说完了这句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好像有些低估了茶水里的毒性。
“您知道……”掌柜一句话没有说完,跪着的身体便急速向后仰倒,脸上残存着惊愕与狰狞混合的表情,右手正悄悄地拔一把匕首,露出一小节湛蓝的锋芒。
月娘也倒了,她什么都没做,脸上尽是心痛和惋惜。
鱼羁游常常看到的两种神情。
他们的死因都是被一根黑木筷子插进了喉咙,筷尾还在颤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渗出血来。
“喵呜!”狸奴被这场变故激得立刻炸毛,以一种不符合身形的矫健窜入后厨。
鱼羁游站起来,拧着眉吐了两口黑血到那鼎人肉羹中。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现在是一种沙沙的闷响。
屋外有人。
二人的讨饶之言鱼羁游自然一个字都不信。谁会对“两脚羊”下这种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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