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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家在这间破土坯房前来往时,总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
再后来,越来越臭,越来越难闻。他们开始疯狂的敲门,敲的震天响,张爷爷都没能打开。
最后,警笛声在门前呜呜的叫着。尽管邻里都是粗人,但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直至今日。林灯一坐在木质的小板凳上,掩面不发一言。
警察在他对面,他声音沙哑:“你们能出去吗?”
警察招招手:“走吧。给孩子点时间。”
长久的寂静后,是信纸展开的声音。
“年年,小灯,你们好啊。
爷爷想你们了。
爷爷老了,想最后看看你们,可惜没看到。
我一生无儿无女,无妻子,但有爱人,也有孙子,还是两个特别优秀的孙子哩。
前几日,我去医院,医生告诉我,活不了太久。治疗呢,能延缓一年,不治疗吧,一个月。我想了想,算了。
我这一生无愧国家,无愧自己,无愧别人。
放得下生命,却放不下爱人,还有你们。
你们俩呀,爷爷我看的清。
我是真放不下你们啊。
小灯嘴巴硬,脾气犟,还好,年年会逗。一来一去,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互相喜欢,对吧?
几十年前,爷爷也是这样爱上的你们奶奶。
她走了,连着我的心一起带去了法国。我一生不娶,是因为塞不下别人了。看见你们,就想起了我当年。
满心喜悦,满心爱意。
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
爷爷来世上一遭,看淡了许多。本来以为吧,一把老骨头,没什么放不下的,临了临了,惦记孙子们啊。
爷爷知道你们难,知道你们苦。当年在我小时候,要是有同性恋,那是要被放在火架上烤的。
我亲眼见过被烧死的一对,那烧完,骨头都黑了,还挂着肉。
可是我又想,他们有什么错呢?
我怕你们跟他们一样难,怕你们被现实打击的直不起腰。
爷爷就想跟你们说一句,孩子,别怕。
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在哪里,爷爷都支持你们。
真爱永远不会被世俗牵绊。
你们要勇敢。
爷爷啊,在港口等了一辈子,没能等来你们的奶奶。
没事儿。爷爷心甘情愿。
你们不一样。
你们会等到的。
我知道,我活不长。爷爷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们,只有一块花田还有这点积蓄。
爷爷请求你们,帮我好好照顾那块花田好不好?那是奶奶最爱的花,这样就算在地下,爷爷我还能带她去看一看。看那一片风信子,看我一颗真心。
也请求你们,将我的骨灰洒向大海。
我在港口等了她一辈子,不想等了。我想乘着海浪去找她。去法国,去彼岸。
月月年年,总有一天,我会飘过去。
年年,小灯。谢谢。
”
信到此,再没了。
林灯一从信封中掏出一张存折,打开,里头是一万零九块钱。钱数不多,存折的页数却很多。
零零散散的加上十块,减去两块。又加上二十,加上五块,减去几块。
穷苦人的一生,甚至连完整的一百都没见过。却存了整整一万。
外头雨还在下着,连着房梁的屋顶漏了几滴雨。
屋中再不见昔日吃火锅时的热闹,冷清的只余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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