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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命运。

我把这个词咬碎在嘴里。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那么老天多少为我花了点心思。

他让我千疮百孔,但心怀慈悲留我一命。

我是个毫无感恩之心的人,既不感谢父母生下我,也不感谢老天爷的悲悯。

我不信命。

后来有护工把她拖走,跟我解释她对谁都那样说。

精神病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很难说哪一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我们自诩清醒,在他们眼里却不过是一个荒谬的剧本。

或许我在他们的世界里很快就要死了吧。

被带去朱虹的病房,医生提醒我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时好时坏,最近情况还算好,让我陪她说说话。

她背对着人,面向窗呆滞地坐着,我走到她的面前。

和她相处的短短十几载,不算愉快。

如果没有那一天,她现在应该还算是一个正常人。

那天她下班早,提前回了家,刘正霆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当场被撞见,强奸犯很从容,我很慌乱。

我以为通常情况下,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会选择带着自己的孩子报警,但朱虹没有。

她给了我一个耳光,破口大骂我是个不要脸的贱货,甚至想要把我立刻赶出门去。后来我差不多就能理解她了,毕竟她是个精神病。

我是在她十九岁那年生下来的拖油瓶。算起来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看起来却相当苍老,曾经乌黑的头发里已经掺杂了银丝,身形消瘦,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了。

她对我的出现没什么反应,我叫了声“妈”,她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着我的时候有些迷惑。

“是我,陶尔。”

她不记得我的脸,却还记得这个恨之入骨的名字。

我被她扑翻在地,她掐着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地上撞去,呼吸困难和后脑的钝痛,不知道哪一个更让我痛苦,虽然哪一个都不好受。

我看着她近乎癫狂的神态,没什么力气去掰开她的手,精神病发疯的时候武力值飙升,我居然挣不开,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透过她疯狂的眼睛,我看到了属于我的真实。

这才是我的世界,惨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扎在血管里的针头。

在我觉得人生应该就要终结在这里的时候,护工们七手八脚地拉开她,把她绑在了床上。我被一个护士扶起来,弯腰咳嗽不止,医生也赶了过来。

我去了走廊,手上端着护士给我的水,后脑勺还隐隐作痛,脖颈处大概是被擦破了皮,火辣辣的。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了,你是和她说了什么吗?”

我笑了下:“我只是告诉她我是谁。”

医生愣了愣,安慰我道:“她的意识有点混沌,认不出你也是很正常的。”

我点点头:“生病嘛。”

“会好的。”医生说。

我喝了口水:“谢谢。”

我又看到了刘正霆。

在我走出医院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距离大门十米远的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努力无视掉他,经过那棵树的时候手又抖起来,手是冷的,掌心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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