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净的秋水与长天。
这样一幅半成品,大半是勾了轮廓的线稿,但已然能品出几分气韵,可见作画者技艺不凡。
骆阑笙偏转了目光,停留在那人侧颜。
鸦睫微垂,瞳仁翦水,肌肤粉白透亮,像玉雕的人儿一样。
记忆深处,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孩,凑在他脑袋旁边认真画画,笔触温柔,眉眼专注。
骆阑笙瞧出了几分影子,便舍不得挪开眼,眸海愈发温涟。
半晌,宋琏之轻声一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能看出朵花来?”
骆阑笙敛起心神,回以一笑,坦然受了揶揄,“比花好看。”
旁边是另一条齐高的木凳,凳面摆了个刷筒,稀稀拉拉插着几只粗细不一的笔刷,刷头朝下,浸在几厘深的清水里。
宋琏之把手中这只插回去,食指压着笔头,漫不经心地摁了摁。
“想试试吗?”他扭过头,嘴角扬起,像打了什么巧妙的主意。
话毕,骆阑笙不免一怔,却见宋琏之已经离开了椅子,硬拉着他坐上去。
“草稿我打完了,只需要上色就好。”
“不难的。”
宋琏之挑出一只新的笔刷,敲了敲筒壁,震落多余的水珠,低头在调色板上调配颜料。
骆阑笙瞥了眼画,眉头轻皱,“你不怕我画坏了吗?”
“不怕。”宋琏之试好颜色,把画笔递给他,唇边浮出淡笑。
“坏了我再画一幅便是,费不了多少功夫。”
话止于此,骆阑笙不好再作推脱。
他虽然爱看宋琏之画画,却从未想过某天亲自上阵,欣赏和动手总归是两码事,况且他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但此刻为了不扫眼前人的兴,骆阑笙只能顺从地接过画笔,用食指与拇指捏着攥紧。
“把这块地方涂满。”
宋琏之点了点画中的一块空白,是对岸的树林,枝干描得很细密。
骆阑笙犹疑着,慢慢举起了笔刷,刷头裹了层墨青,盘旋在画布上方,迟迟没寻到合适的着陆点。
凝神间,手背被裹进了一片温软,一只手从后方轻覆而上,贴着他的手背,伸直了指尖去够他蜷起的关节。
调整完角度,与他握住同一支画笔,引导着笔尖轻盈降落,留下第一抹痕迹。
“放松手腕。”
宋琏之躬着腰,半个身子缩在他与画架之间,露出精致的侧脸线条。
骆阑笙心神一晃,手指也卸了些力气,全凭宋琏之拿捏操纵,像易主了一样。
“我中午听李嫂说,你不爱吃甜口的。”
“是这样吗?”
宋琏之点涂着细窄的缝隙,语气平淡,似乎仅是随口一问。
“嗯。”骆阑笙诚实应道。
他自认性子好强,做任何事都不愿落了下风,被人瞧见笑话,更不论自己的心上人。
宋琏之状若无意地诱导,骆阑笙便渐渐投入其中,专心致志地配合他运笔,无暇去过多地思考问题。
“那怎么把我送的都吃了?”
“你给的自然不同。”骆阑笙随心而答。
这样的回复早在他意料之中,但切实从骆阑笙之口得到了确认,心头又抑不住冒出一点雀跃。
宋琏之侧过身,睫帘轻颤,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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