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临也只能猜测这是心口枪伤的后遗症,顾氏的精英在顾韫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关于伤后恢复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解决,唯独心脏这个复杂的器官让他们束手无措,这三年,顾韫偶尔会心口疼,顾长临竭尽手段,也只能给他制些温和的止痛药,根本找不到病根所在,眼下,他也只敢用些温和的药物,只求先把高热退了,否则人都要烧傻了。
他亲自给顾韫换了药,又挂上了药水,手背扎针时难以避免的痛楚让顾韫从混沌的梦中惊醒。
他只觉得额头似乎被贴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有些沉,但也挺舒服,病中五感迟钝,他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有些懵懂。
“小韫,我是爸爸。”
顾长临轻声在他耳边唤,顾韫转过头,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辨认出眼前人。
“...父亲?”
“嗳。”顾长临听他声音沙哑,简直心如刀绞,好好一个宝贝,被人折腾成这样,他真恨不得杀了盛霁松。
“当初由着你任性答应这桩破婚事,简直是在默许你往火坑里跳,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江徵见他的眼镜被蒙上了薄薄的水雾,便知这位老教授眼里该是含了泪。他或多或少有些心虚,觉得自己不该承着这份本属于顾韫的亲情,但被人关心被人爱护的滋味真的很好,尝过一次,就舍不得放下,这三年,他更是溺在这段亲情里,成瘾一般,竟然也养出了一点从前没有的娇气和小性子。
顾长临的到来,就是在告诉江徵,没了盛霁松,他还有家人,只要他愿意,大可以避开当下所有是非,回夜北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报复盛霁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中郁结已消,只要能彻底放下过去,他可以过得非常自在。
顾长临:“现在昼南这么乱,我不可能让你再待下去,韫韫,这回你必须跟爸爸回夜北,反正现在婚也离了,你也不必管盛家死活。”
顾韫:“...那江徵的事...”
顾长临明白他的意思,说:“这件事原本就是我默许喻嚣泄露的,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当,况且夜慈也没有真正下什么处罚,大概他也觉得利用江徵的死是不道德的行为。所以你不必挂心,韫韫,爸爸允许你任性,一切后果,我都能替你兜着,只要你好好的,别像江徵一样把自己搭进去,明白吗?”
江徵没法告诉这位父亲,早在四年前,顾韫就已经把自己彻底搭了进去,眼前他所溺爱的儿子实则是当年他们不屑一顾的“江徵”。
但这些事实,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怕顾长临夫妇接受不了亲生儿子已经逝去的事实,因此,就这么错下去吧。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相信重生这种离奇不已的事?就算相信了,又有谁能避开皮囊的迷惑辨认出内在的灵魂?
“...我跟你回家。”他下了决定。
这个决定,显然让顾长临欣慰许多,一旁的陆执墨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我这就让人安排直升机,这两天就可以走。”
“先不急。”顾长临揉着顾韫温热的手掌,说:“等高热退下再说,他身体弱,不能在病时颠簸。”
事情商定,顾长临让顾韫乖乖睡一觉,他则打算和喻陆二人好好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待他们都走了,卧室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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