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岚往钟宁家窗户底下走,要把铁锨放回原处。
钟宁顿了顿,跟在张蔚岚身后,也往前自己家走。
张老头还在敲门,喊着张蔚岚。
“我没想看笑话。”钟宁忽然皱眉说。
他是真没想。他就是碰巧撞见了。
灼热的空气里似乎埋藏着火花,隐匿在张老头的敲门声里,扑簌在火烈的夕阳下。
张蔚岚将铁锨放回窗户下杵着:“我知道。”
钟宁:“......”
火花灭了。
这一瞬间气氛有些微妙,钟宁和张蔚岚之间鲜有这等情形。说不透什么滋味,只是钟宁现在莫名其妙想咳嗽一声。
于是钟宁就咳嗽了一声。
干咳。
原来是尴尬。
钟宁还皱着眉,他看了眼张蔚岚,走向自己家门。大朵子听见他的脚步声,又开始嗷嗷了。
钟宁不知是嗑错了什么毒药,在张蔚岚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扭头,扭腔怪调地对张蔚岚说:“你......不回家的话,要不要进来处理一下伤口?”
所以张蔚岚真的拎起书包,跟他进了门。
钟家那扇红木门板子不俗,上头有龙凤雕花,做工精致。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从天泼洒的烫手夕阳。它是热血一样烫。
张老头没再敲门了,也没再唤张蔚岚。
钟宁去严卉婉屋里找到了医药箱,他回到客厅,看见大朵子蹲在张蔚岚跟前,嗜毒一样疯舔张蔚岚的手。
“你别舔他了。”钟宁啧一声,伸脚给大朵子怼去一边,将医药箱放下,挑出一瓶医用酒精。
张蔚岚站起来去洗了遍手,回来拿一根棉棒,蘸着酒精往自己小臂上抹。
钟宁坐在一旁,边摸大朵子的狗头边看张蔚岚。
张家不太平,吕箐箐和张志强三天一吵算琴瑟和鸣,主题思想就是“鸡毛蒜皮”。钱不够了,钱不多了,张老头要买药,张蔚岚得交学费……
不,主题思想是“钱”。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钟宁仔细回忆,不论他们如何抄家伙撕掰,张蔚岚鲜少搅和浑水。
张蔚岚不太管碍家里爹妈的作为,他更不是别家的小孩,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大多沉默得不像家里人,而仅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喝的外人。
吕箐箐和张志强自己屁股擦不干净,也不管张蔚岚。张蔚岚从小受张老头照顾拉扯较多,要说张蔚岚有点亲情味,估摸九成都长在了张老头身上。
而这次的事折腾太过,张志强搂不住外头那一大一小两个野货,迁怒到张老头身上,甚至朝老头动手。
钟宁猜,张蔚岚今天会突然拿铁锨吓唬张志强,肯定是因为这个。
钟少爷是蜜罐里泡大的,腹腔早被齁得腻味,没长肝没生肺。无忧无虑的少年更不会多出将心比心的缱绻柔肠。
可钟宁从医药箱又翻出个创可贴,撕开递给张蔚岚,一瞬间突兀地冒出个念头:“张蔚岚这两天肯定不好过。”
这想法并非嘲笑老对头倒霉,没有分毫落井下石的意思。
“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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