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你,直到你重新接受我。”张蔚岚继续说,语调四平八稳,稳得狂风骤雨都掀不动,“这次我来围着你转,我会翻你的窗,我会对你好,我会一遍一遍出现在你身边,未来有困难,我会第一时间挡在你前面……”
这全是钟宁曾经为张蔚岚做过的。
钟宁倒吸了口气,岔得肋下一阵生疼。张蔚岚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求和不成,反手就从头再来?
怎么从头?这是强词夺理。
这人不仅胡搅蛮缠,还异想天开。比如——钟宁现在住十九楼,张蔚岚要怎么翻窗?
钟宁可算扭了下脖颈,脖颈筋好悬没扭歪:“张蔚岚......”
“你别这么看我。”张蔚岚依旧在看春晚,小品演完了,光鲜亮丽的主持人面带微笑地你唱我和。
“我也不想像个神经病一样。我知道怎么说都是牵强。”张蔚岚的唇轻轻颤抖,低不可闻地说,“只是我这辈子非你不可。我真的不能放弃。”
钟宁擎手机的那只手木了,一瞬间没知觉了,该是得了麻痹症。
张蔚岚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钟宁脸上,片刻都没有,他还是看春晚,继续说着“悄悄话”:“人这辈子会经历很多事,很多人都是过客,很少有什么是真正刻骨铭心的。别人说的那些‘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其实我不信。”
“可我这些年想你,想了太多次,想着想着才发现,很多记忆明明早就该忘记,早就该模糊了,但只要关于你,我却出奇地能记清楚。”
张蔚岚为人,像一支淡漠的笔,笔尖冰冷无痕,从旁人的生活里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不占重量,不染颜色。只有钟宁非要薅着这支笔去蘸浓墨,蘸重彩,蘸一把火,最后烧了自己。
而当张蔚岚主动说出这么长的独白,尽管只是“悄悄话”,也还是让钟宁呼吸困难,仿佛肺被狠锥了一下。
张蔚岚:“不仅仅是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甚至我们更小的时候。”
屏幕上那对主持人相视一笑,朝对方露出明眸皓齿:“我想不起来班级同学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老师是男是女,甚至想不起来我爸妈当时什么样子。”
“但我记得有一次,你犯了错,惹了老师。老师叫你去走廊,吓唬你说要打你。”
“悄悄话”里隐约带着怀念的笑意,是那么舒心,那么有安全感,恍惚间好像他们都还没长大,也没坐在医院里。而是还小,回到了那间不复存在的大院子。
张蔚岚:“结果你在裤子里塞了个坐垫,然后和老师说‘你打吧’。这事儿成了全校的笑话。”
“我都不记得......还有这种事。”钟宁磕绊地说,嗓子里似乎卡了一坨细小沙砾。
“有的,有很多这种事。”张蔚岚浅淡地咳了声,“时间太久了,就像上辈子的事,但我就是记得。”
不仅仅是相爱,钟宁对张蔚岚而言不只是单薄地代表“爱情”。早在更远,早在更久,钟宁还是别的。在那颠沛孤寂的生命里,在那流离挣扎的意识中,钟宁是他终生的理想——是生活,是家,是鸡毛蒜皮的平凡日子,是归宿。
“或许有一天我会像旁边的老爷子一样,像我爷爷一样。”张蔚岚说,“老了,痴了,记不得自己是谁。但我觉得,我还是会记得你。”
——就像张老头当年人事不知,却会本能地张嘴喊妈,喊老婆。换了张蔚岚,估计会喊“钟宁”吧。
“所以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难做,我都知道。”张蔚岚终于侧过眼睛去看钟宁的侧脸,看钟宁鼻梁上落下的高光。
张蔚岚:“问题我会一个一个去解决,你哪怕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我做就好。但不要一口拒绝我,也别躲开我。我受不了那样。”
主持人在倒计时:“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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