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物件。
正对着的那栋墙壁上摆着两张大大的匡州市地图:上面一副是自己十八岁那一年的,正中央的市厅位置上钉着一枚石膏徽章,是被锁在十字架上的天使。下面那副则是最新一版,大头钉穿着红线扎着照片,七个点交织出蝴蝶的轮廓。
根本不存在什么中间组织,一切都是苏秦赢做出来的事情,一切都契合着他丢失的记忆:相同模样的毒品、杀掉自己亲生孩子的父母、巨硕的昆虫、恋童癖娈童、被迫分离的非亲生兄弟……
“马辉只是我演出来给你看的一场戏。他的确是一个叛逃出来的小喽啰,可是一被抓回去,立刻就服软了。我安排了他假装要来杀我,说事成后一笔勾销。不过,确实也勾销了,不是吗?”
“我想,应该没有人发现我们杀掉了那个恋童癖。只是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严重,晚上立刻又有警察出现了。我没想到,我只是迟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第二天早上我跟着管家去川东孤儿院的时候,你已经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因为你没有入籍,所以档案也没有,登记不了领养人资料。我就只能这样又一次找不到你了。只知道说是当初把你送过来的那个警察带走了你。”
“为什么总是那个男人,要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呢?我的弟弟。”
“你知道你为什么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吗?因为是他带着你去催眠,让你不要想起来傅姨是一个染上了毒瘾的叛徒,连带着关于我的一切一切,你都不再记得了。彻彻底底地被那个人从生命里剥离掉了。”
苏秦赢将一份纸张边缘脆黄的病历单递到傅十醒的面前,密密麻麻地一大面风险告知,最下面确认者签着周馥虞的名字。
电视机里的黑白录像还在重复播放着,不长,约莫只有十分钟:制毒厂最先只是化学失事导致的起火。在混乱之中的小傅回来寻找母亲,却恰逢傅雪竹吸毒后陷入意识昏迷的状态,六亲不认地做出杀生的行为。在失去行动能力后,傅雪竹在地上往前爬,不知道碰倒什么别的化学品,继而引发了接连的爆炸。
周馥虞开了枪,周馥虞是那个他要复仇的对象。
他总算找回一点力气,喑哑地开口:“这段录像……是从哪里来的?”
苏秦赢的双手扶在傅十醒的肩膀上,微微俯身:“你记得那场大火吗?其实我早就提前将那天的资料取了出来。我没想过你会跟着去。”
“你保护那个人的样子……你自己是看不到的,就和你小时候为了我杀人的模样一样,从血污和炼狱里头长出来纯粹又漂亮的天使。”
他解开了绳子,揽着傅十醒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地压着那道脊背上的伤疤缓缓往下滑。苏秦赢知道的,知道被那样全心全意地注视着。有一个永远将自己视作生命的小家伙是多么安心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明明是泥土之中破破烂烂的一块小碎石,可是却能独独为了一个人迸发成怟石。那种光芒有神圣感,可又是自私的,一清二楚,他不会像圣人一样平等地温暖所有人,只独独地为了一个人燃烧。
因为无论是苏秦赢还是周馥虞,都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到这样用这样用生命去为一个人自燃。
一旦拥有过这样的光,便不想再放手了。
就算绳子解开了,傅十醒也没多少力气反抗苏秦赢,只能像一只布娃娃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他艰难地拧过头,意欲张口反抗,然而下巴被卡住,隐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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