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固山以南,谷地树林中过盛的阴气似乎一下子被倏忽而起的剑意涤荡了。
和火一起扑向四周的是迅速蒸腾的高温,萧白石额角都是汗,居然就此从短暂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萧白石意识朦胧,胸口被沈移舟的赤焰之力击得疼痛不已。他趴在牧禾背上,双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面前所见,让他霎时忘了身处何地。
神祇降世或许也是如此吗?
剑,与火,与突然鼎盛的太阳,还有……
应长风。
剑意席卷所有的日光与流云,树叶反逆了下坠的方向往半空徘徊。温度太高了,应长风像被点燃,又像浑身都裹挟着火星,白衫完全被赤红颜色淹没,但他显得那么耀眼而炽烈,仿佛能够主宰这方天地。
“收!”应长风一声轻吒,剑指随即而出。
远山黛停顿于半空,立在应长风与沈移舟之间,遮住了应长风半边面容。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冰冷,与周遭的高温仿若两个世界。
他眼眸一闪,在东海潮起潮落间修出的无边剑意不加掩饰地卷起漫天水汽,紧接着化作一道冰霜屏障,声势浩大地扫向周围的火星烈焰。
冰火相碰,霎时蒸腾出一片白雾。
树林深处寒鸦蓦地冲天而起,鸣叫声中,剑意蓦地一变,又凝固出几道有形剑气,护在应长风身侧。几个修行者承受不了剑修的盛怒,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握紧各自随身法器,但求在应长风一击之下能够自保。
“放肆!”沈移舟怒喝,拂尘既出,还不忘自持身份道,“应长风,你是东暝观弟子,如今对天地盟之人刀剑相向是为何故!?”
应长风好似把这话听进去了,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长辈。他隐约觉得确实不太好,剑气薄弱两分,声音低沉地传入对方耳中:“天地盟迫害无辜性命,惹起争端。今天你们先动手伤人,还敢来问我出剑原因?”
身后数丈远的地方,牧禾表情复杂,对萧白石小声道:“他什么意思?护着我们?”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萧白石说着,有点想笑了,“不管他,师兄,我没事了,你放我下去。”
牧禾还是担忧,扶着萧白石倚靠在一棵树后,目光仍黏在应长风身上。
他实在看不透这人。
若说应长风是东暝观的第一剑修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的就是红尘道的混账,这时难得出剑,却指向了同为清心道的其他修行者;他对萧鹤炎分明没有半点好脸色,涉及翠微山弟子之死前几天才被诬陷了一遭,现在却替他们说话……?
明明可以就此跟着沈移舟脱身离开,怎么又不走了?
被封印了武脉,居然能这么快恢复正常吗?
他……应长风究竟在想什么?
咫尺之地,沈移舟听了应长风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先一愣,立刻怒了。
拂尘卷起一阵火星,又是几道赤色烈焰激射而去。
可惜那把长剑——远山黛——就如同应长风的第二灵识,不等应长风有所动作,它出鞘三寸,霜雪般的剑意弥漫四野。黑铁打造的玄色剑身竟将所有的灵力统统吸纳,剑鞘的火焰纹路更亮了,几乎能与日月争辉,傲然而立。
“怎么回事!”一个天地盟修士惊惶叫道,“这、这是什么妖法!”
“怎么?”应长风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凡是你们的脑子理解不了的都是妖法?”
他言罢剑指一按,远山黛稳稳落地,轰然之声响彻林间。
声音不绝,金光织成的符咒密密麻麻地从远山黛触地的底部爬起。数十道长剑虚影混合着咒术、灵力与剑气,像一张不透风的网向四面蔓延开。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