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元猗泽不见了。
元頔有种“正该如此”的荒谬的笃定,提声啸着要喝退人群。在这推搡无力的时刻他也跟着仰头望向天际美轮美奂的绚丽光束,只觉得这光该是冷的,这火花该是冷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冷的。
逆着人流冲下拱桥后元頔迎来了面色慌张的护卫,他寒声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忽起骚乱,有人刻意鼓动人群自各处深巷蜂拥而出,属下不察……”那人的话不曾说完,元頔已将他一脚踹倒,冷笑道,“不察?好一个‘不察’?”
“封锁晖县各处城门,挨家挨户盘查。截住魏王、公主车驾,晖县至洛京的道路沿路设卡。有不良于行者……”元頔说到此处忽然顿住,缓缓地攥紧了拳。
“报,沿河打捞出陛下所用木轮车。”
元頔听到这个话放声大笑,而后挥手道:“若截不住,尔等提头来见。”
闻讯赶来的许培见到人群中立得孤峭的太子心中一沉,他哑声唤了声“殿下”。
元頔转身望向他,冷冷道:“董原何在?”
见许培迟疑,他微微摇头:“他连董原都记得带走,却独独这么狠心地留下我,我以为……”他仰头望着天上最后一簇渐成灰烬的烟花,“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枉作深情。”
他朝许培伸手:“大大,你扶着我。”
许培颤颤地上前扶着他,方觉殿下颤栗得厉害。
元頔望向人群渐散的长桥,对许培道:“我要过去取样东西。”
许培只得不着痕迹地支撑着他一路往桥上去。
可是桥上望柱上系了那么多同心结,多以素色为主,元頔也分不清自己方才系得到底是哪一座望柱。
眼前灼目的红犹如嘲讽,元頔缓缓对许培道:“前一刻,我还傻乎乎绑了这种鄙俗玩意儿。老天爷定是要笑我。罢了,这种东西老天爷哪里会管?走吧。”
他兀自踏着台阶而下,忽然被人唤住,原来是方才卖同心结给他的摊贩。
那人举着两枚缀着穗子系着通宝的同心结与他,笑道:“郎君付的银钱太多,小老儿受之有愧。这是系了两枚熙宁十七年通宝的,莫论当初但看今朝,是不是?”
许培要来挡,元頔却摆手接过了他递来的同心结,涩声道:“多谢。”
元頔将两枚通宝紧紧攥在掌中,步伐款款地向前走去。他也不知去往何处,却也不愿停下脚步。直到走到元猗泽方才待的地方,桂花的芳馥扑鼻而来,元頔忽然弓身呕尽了腹中残羹冷酒。
许培大惊失色赶来,元頔重又站起,沉声吩咐他:“这条巷子的人家全部彻查,若是无辜请扫干净赔付银钱。”说罢他看着那棵热烈金黄的桂花树,“算上这棵树的钱,斫尽。”
许培只能连连应是,半步不敢再离他。
元頔却不愿再叫他扶,也不愿叫他紧随着。
许培缀在他身后,借着门前灯火看清了他带出的一路蜿蜒血迹,是从掌中滴落的。
那两枚同心结被染得愈红了。
值此良夜,心愿尽成梦幻泡影。
今夜或许是天下所有人圆满的时刻,独不是他元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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