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摇摇晃晃的立在那里, 仿佛随时都要熄灭,深渊下的人眷恋它,以为那是救赎的指引,想借着它走出深渊,到最后却发现它其实微弱的连稍远一些的地方都照不到,他们还是离不开这里。
它是虚无的奢望。
傅同看着灯盏,声音淡淡的:“我都来了,你还不打算出来么?”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一人从黑暗里走向前,出现在了昏暗的灯盏旁,人还是惯常遮遮掩掩不肯露面的模样,但身周笼着的不再是之前那样过于刺目的白光,而是成了暗沉沉的黑雾,隐在周围暗色里几乎看不清楚。
傅同看着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何必还要藏。”
犀照那边又是一声笑:“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必要了。”
他难得不再弯弯绕绕做那些曲折的事,身周的黑雾随着声音慢慢散去,露出底下深邃的眉眼,在灯盏的映衬下模糊又清晰。
那是一张和傅潜渊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瞳孔颜色不同,傅潜渊人形时是墨一般的颜色,而他是璀璨的金,在周围昏沉里熠熠生辉。
但这种熠熠生辉并没有给人带来温暖明亮的感觉,因为它太妖异了,过犹不及的东西,总会给人一种阴冷诡异的感觉。
傅同视线停在他脸上,眼神依旧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一般。
犀照微微眯了下眼睛:“你好像并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傅同瞥他一眼,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心魔而已,也就只能借借正主的皮相罢了。”
不过借皮相而已。
听到这几个字,犀照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收敛了下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傅同转了下刀,终于撤去了之前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缓缓朝着犀照笑了,“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诈了你一下,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他的笑落在犀照眼里,格外刺目。
犀照是傅潜渊的心魔,这一点傅同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其实也并不难猜,因为犀照自己从没想过隐瞒,早已把这些都摆在了明面上。
和傅同说他知道傅潜渊消失的原因。
把印着龙洵山山脉的地图制成让他避开傅潜渊前来的传送阵。
还有,在噩梦里提刀刺穿傅同心口无数次的傅潜渊,也有着同样的金色眼瞳。
我和傅潜渊有关系——这是犀照在这几个月里一直在告诉傅同的事。
明明是傅潜渊的心魔,针对的人却始终是傅同,傅同不知道犀照这样做的原因,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他也不在乎。
死生界,一生一死,不死不休。
地狱就在面前,只看最后谁能走出去罢了。
这么想着,傅同垂眼,重新握住了手里的刀:“既然已经进了死生界,那你我的想法一定是一样的,你我也不是一路人,所以也就不必说那么多了,直接来便是。”
犀照嗤笑一声:“你真觉得你我不是一路人?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究竟谁更像怪物一些?”
说着,他抬手,在半空中画出一方水镜,缓缓推到了傅同面前。
它是周围昏沉里唯一明亮的物件,清晰的映出了傅同现在的模样,煞纹遮面,煞雾覆体,眼瞳隐约猩红,里面刻满了失控的戾气和狰狞。
和犀照相比,他确实更像怪物一些。
傅同看着水镜里的自己,许久都没有出声,犀照却笑了,在黑雾缠绕里轻轻出了声。
“你知道么?其实我本不愿和你走到这个地步,何必呢,我们恨的明明是一个人。”
“……傅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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