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着实挖的不小,几乎与地上的院子等大,便是有符咒的照亮,却仍旧显得十分阴暗,如同漫着淡淡的黑雾。而离他们近些墙壁上,可以依稀的看到,竟也如山村庙下般,画满了褪色的符咒。
叶鸽刚要走上前去看个清楚,却不想刚一迈步,脚下便碰到了许多东西,他低头看去,这地窖的底部居然布满了破碎的瓷片,看样子应当是大量兽魄坛碎后留下的。
“我,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兽魄,我下来时这些就已经碎了,找了好久才找出那三十坛完整的来。”牛老二生怕谢臻再如何对他,干脆就把自己的发现都说了:“还,还有……前头,有几个死人。”
“死人?”自从进了《夜叉图》以来,叶鸽几乎对死尸都要麻木了,眼下再听到也实在害怕不起来了。
而谢臻便更是干脆,几缕盈着光的白烟升腾而起,将那本就薄弱的黑雾驱逐干净,彻底照亮了整个地窖。
叶鸽这会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墙壁上的符咒了,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不远处,一地碎瓷片当中,横倒的三具尸体上。
谢臻轻握一下他的手,白烟为他们清扫出了一条小路,两人谨慎地走到了尸体前。
那三具尸体俨然已死去多时,但因为这地窖中的环境,身上的衣物还算完好,尸身也并未腐烂干净,但已看不出模样。
其中两人倒向同侧,看他们的穿着样貌,倒像是普通的乡下村民,叶鸽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半山村庄,眼下种种线索表明,这两人多半可能来自那里。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叶鸽仔细端详着,他身穿一袭藏青长袍,头上隐约可辨是挽了个发髻,插着根看不出质地的簪子。新政府成立以来,留长辫的人都不多了,更不用说这种发髻了。
这么看来,除非……他是个道士。
叶鸽猜想着,不由得转过头去,想要对照对照望安老道的打扮,却不想竟发现那老道正一脸惊恐,十分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死尸。
得了,这下不仅可以确定,这是个道士,而且应当还是个与望安老道有关的道士。
谢臻见状,催动手中的白烟,将望安生拖了过来问道:“你认得此人?”
望安面色一苦,他知道自己是不认也不行了,只好点点头:“是,我认得他……”
“他是谁?”叶鸽抬头看看望安身上穿的衣裳,与男尸的确实相似。
“他是……”望安脸上的皱纹几乎挤成了一团,艰难地说道:“他是我师父,我认得他头上的簪子。”
谢臻有些不耐他这般吞吐的说辞,半虺杆抵在唇边,轻吸一口,淡淡地白烟带着威迫笼到了望安的身边。
“我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你知道多少,自己掂量着说吧。”
“我,我说什么……”望安老道还在挣扎着,身上的道袍被白烟束紧,让他连动都无法多动一下:“我也真的不知道师父怎么会死在这里。”
谢臻没有说话,只是揽着叶鸽,细长地眼眸淡淡地瞧着望安,生生地将他瞧出一身冷汗。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你已死期将近了吧?”
望安双目猛睁,破了皮的嘴唇颤动着,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所以你才急着要买兽魄,”谢臻再次开口,将那些望安不愿说的话,替他开了个头:“可是是谁告诉你,兽魄能续命的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叶鸽低头看向地上穿着道袍的死尸,望安的师父。
“不,不是他告诉我的,”这时候,望安便如泄了气一般,整个人显得干瘪无神:“是我自己,查到的。”
望安老道打十岁那年起,就入了万亨观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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