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胃病,又不是断手断脚,而且有什么事按个铃就有人来,你别担心了。”
郑一行没有多待,又坐了十几分钟,聊了下工作就走了。他削的苹果很快氧化了,钱墨狠不下心扔掉,又着实不想吃,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出现一块一块的深褐色,像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晚上十一点陈辛来查房的时候发现钱墨还在想文案。
陈辛:“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吐一身血被送到医院了,整个一工作狂。”
钱墨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做的话就没人做了。”
“哦?这世界没了你就不转了?”陈辛转头对护士说:“把他的电子设备收了,明早八点之后再还给他。”
钱墨还想抗议,但护士已经来拿他的电脑和手机了。钱墨赶紧和工作组里其他人说了下情况,告诉他们自己明天早上再上线。
陈辛:“好好躺着,赶紧睡觉,早点恢复,早点出院,到时候你早上九点睡觉都没人管你。”
钱墨只好强迫自己睡了。
也许是适应了一天只睡5、6个小时的生活节奏,钱墨早上6点不到就醒了。他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只好找护士要了纸和笔,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记下来。有人在7点钟的时候给他送了餐,吃完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风从窗户灌进来,带来了一点草木的气息。
上海春秋两季很短,稍不留神就会错过,钱墨忽然想出去走一走,四月了,他还没有踏过青呢。
国际部楼层高,但占地面积不大,他下了一楼,很快就走到了普通病区的小花园里。他无目的地逛着,然后看到了他的母亲坐在轮椅上,被她现任丈夫推着走。他心里一慌,并没有人告诉他母亲住院了,她如今也五十多岁了,该不会生什么坏病吧?
钱墨正想打招呼,男人先一步发现了他,示意他别过去,然后指了指边上的一条长椅。
“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在这?”
“胃病,马上就出院了,不打紧。张叔,我妈她……”
“流产了。”
“啊?”
“她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我不太同意,毕竟年纪大了太危险,而且自然受孕也很难。但我说不过她,只好陪她做了试管,结果上个星期不小心摔了一跤,流掉了。”
钱墨有点坐立难安,他母亲现在正在池边看鱼,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压根没看到他。
“我去陪陪她。”
“你别去,”张叔拉住了他:“你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钱墨有点难堪,他母亲自从离婚之后一直都不太愿意和他见面,他和张叔的联系都比和母亲频繁。
“我有些积蓄,够我和她养老,实在不行还有大城。虽然大城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个好孩子……”
钱墨咂摸着这话里的意思,半晌才回过味来。
“……她彻底不要我了,对吗?”
钱墨好像回到了18岁的那个暑假,朋友们都欢欣鼓舞地去玩、去疯,这个世界都属于他们。而他处于一种委屈又茫然的情绪里——他同时被父亲和母亲抛弃了。
两个人告诉他,他们已经离婚了,房子也卖了。父亲马上就会和一个女人再婚,那个女人甚至已经和他有了一个孩子;母亲拿到了全部的房款,打算再买一套房子。他们当着他的面商量好,再供他上四年学,之后就不再资助他了。
“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和你妈妈也是。”
“你要开始新的生活。”张叔也这样对他说:“也快三十了吧,该成个家了,我们都会高兴的。”
钱墨不知该作何反应——父亲和母亲都有了自己的家,而他成为了一个孤儿。
钱墨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起身的时候腿都有一点麻了。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钱墨拿到了他的电脑和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来自房东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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