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礼逐渐出现了浓重的鼻音:“我已经没有触手了。”
“为什么还是讨厌我呢?”
戎玉没有瞧见。
那些床下、被小季礼切下了的触手,在藤蔓似疯长,甚至比他见过的,季礼本人的触手还要凶恶,甚至整个房间都在无声地变暗。
他还笨拙地想着,如何用不那么冒犯的方法,来安慰这个小朋友。他抓住小季礼的手,轻轻把他按在自己怀里:“没有讨厌你。”
“我像你一样。”
“不知为什么,”戎玉轻声说,“就是很喜欢。”
小季礼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雪球是不会骗人的。”戎玉小声说,“它喜欢你,不是吗?”
小季礼看了看自己怀里、眼睛金灿灿、赖着他不放的雪球,终于垂下了眸。
床下的触手们重新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又变回了忧郁的碧蓝色。
戎玉这个脑筋迟钝的家伙,丝毫没有感受到异常。
小季礼的睫毛颤了颤,掩盖住自己深蓝色的眼眸:“你……是为了见到母亲才这样的吗?”
戎玉张了张嘴。
小季礼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回答。”
小季礼垂眸,隔了很久,才慢慢说:“我想……自己学着理解。”
“之前我都很笨。”
“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得到的也都是假的。”
放在几个月以前,戎玉绝不会相信,季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小季礼这样说,他却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受。
戎玉笑了起来。
“已经学会了,”他轻轻地揉了揉小季礼的头发,“在你长大之后,已经学会了。”
小季礼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戎玉哭笑不得:“你还是不相信吗?”
“不,我只是不记得。”
“我不是十二岁的我。”小季礼的眼睛却格外的深邃,“我知道我是一个幻影。”
“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想听到。”
那只很小的手,按在他的心脏处,轻声呢喃:“……听到这里在说什么。”
在这深海底部的盒子里。
年幼的季礼拥有一双幽邃的蓝眸,静静地注视着他,几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
小季礼低低的呢喃:“我总是多疑又卑劣。”
“所以非常、非常想听到……”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
小季礼又如梦初醒似的,变回了孩子一样的懵懂,轻轻拥住他:“我困了。”
戎玉轻声问:“你要听故事吗?”
小季礼又鄙夷地看着他:“不要。”
戎玉眯着眼睛笑,恶劣地欺负小朋友:“不想听也要听,小孩子就应该听故事。”
“哥哥这就给你讲一个礼礼公主的故事——”
“你不是哥哥。”小季礼继续反驳。
“现在是了,你喊我一声戎玉哥哥。”
“不要。”小季礼嫌弃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戎玉又把他的手拉下来,笑眯眯地说:“喊一声嘛,喊一声又不亏,我的雪球都让你随便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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