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雷萨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赫莫斯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真是——
“我不止嫉妒过你的两位妻子,”赫莫斯说,“我嫉妒你的女儿,嫉妒你的朋友,嫉妒你的骑士,嫉妒你的管家,嫉妒你的仆人,嫉妒你拥抱过的每一位游侠,交谈过的每一位诗人。我嫉妒所有你目光注视,手指触摸的东西,我嫉妒所有夺走你关注的东西……这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嫉妒,是我确实有的嫉妒。”
帕雷萨听着他的发言,忍不住笑了。
“我对安娜亚特没什么印象,”他开始回答赫莫斯之前的问题,“她父亲把她抛过来,只交给她一个任务:生下我的孩子。而我当时,并不想让雷蒙娜有家庭内部的对手。所以……避孕的最好方式,你知道的。”
他说着,意识到自己的恐惧正在谈话中消解。他突然意识到了诀窍:告诉对方,那不是真的。
我永不原谅,那不是真的,只是一时气话。我不再信任,那不是真的,是无法面对心中的恐惧。你要毁掉我,那不是真的,你非常后悔。你乐于看我痛不欲生,那不是真的,你也感到非常痛苦。
他们来到下一层,面前站着一个苍白的男人,那个对帕雷萨说认错人的男人。
“是假的,”赫莫斯低声说,“不是他本人。”
“你觉得我的幻境会这么简单吗,小七?”纳特茨说,“能被证伪的恐惧,是最容易克服的恐惧。更可怕的是不能证伪的。”
他们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赫莫斯拉着他前进。他们看到黑暗,死亡,分离。阴差阳错的结局,痛苦不堪的生活。声嘶力竭的争吵,精疲力竭的精神。碌碌无为,万念俱灰。每一个合情合理的假设,每一个不可挽回的悲剧。幻象对他们发出质问:你们凭什么觉得,不是在走向更彻底的失败?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的未来一片光明?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会变得更好?
被强大的存在摧毁,被自己的劣根腐坏。变差的可能有太多了,变好的条件却如此苛刻。
“你知道力量跌落后,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小七?”纳特茨的幻影跟在他们身边,“你无法避免偶然的意外,你无法对抗毁灭性的打击。”他转向帕雷萨,“而你,凡人,你从出生开始,就与掌控自己的命运无缘。”
赫莫斯站住脚步。
“到了,”赫莫斯的声音让帕雷萨如释重负,可接着,他却听见他说,“还有下一层。”
还有。还有多少层?
赫莫斯看起来抓住了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注视帕雷萨,没有把那那个东西拉开。
“如果你受不了了……”赫莫斯说。
“还不到——”他的话被打断了。
“你知道什么叫本性难移吗?”这是帕雷萨自己的声音,“你想过什么是故态复萌吗?”
“走,我们继续——”帕雷萨说。
“你有这个自信吗?你能维持好你和他关系,压抑住你卑劣的天性,”那些话太熟悉了,根本就是他的心声,“你失败了那么多次,你拿什么让自己相信,你能不再使他受伤,不再使你自己受伤?”
“回来,”帕雷萨觉得自己的手被自己抓住了,“别再走下去了,你会在前面做你最擅长的事——把伤害转嫁给别人,让别人替你痛苦。”
“他挺不住了。”纳特茨又出现了,对赫莫斯说,“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你有十足的信心。可是他呢?他甚至不能相信他能以理想的方式爱你。他会在下一层被逼疯。”
“你做不到你说的那些漂亮话,那些蠢话……”这边的幻影还在絮语,“但是你肯定能做到这个。回来,不要面对,避免争端,逃走。不见面,就没有伤害。”
“我们回去。”赫莫斯对他说。
“不。”帕雷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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