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炒肉记得给妈妈留点啊。”杨云燕最后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拿上钥匙跑下了楼。
霍雀又愣愣地在沙发上坐着。她发了会儿呆,小跑去屋里拿着黑皮笔记本和霍哲的警察制服出来,盖好躺在了沙发上。满桌菜肴使得屋里味道诱人,霍雀看了眼时钟,把笔记本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她不记得自己睡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时、时钟的短针又走过了好几格。菜全部都冷掉了,表面凝结出一层泛白的浮油。小小蛋糕,鲜红的罐头樱桃把奶油压出个小坑,连带着也染出了一小片红颜色。霍雀有点饿了,她走过去拿起筷子,夹了点芹菜炒肉放进碗里慢慢地吃,这是1999年的夏天。时钟始终滴滴答答不肯停下,向前,向前。
谁也没有回来。
霍雀吃着吃着,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韩仕英】
韩仕英坐在真皮沙发上,呆呆地看着那些来来去去走动的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穿着令人情不自禁屏息的黑衣服。他们走来走去,或是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韩仕英有点茫然,像是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什么了。她呆了好一大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父母的葬礼。
听声音的时候,那些脚步声、交谈声,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很模糊、很朦胧。只有钟表的报时很清晰,金属质感缓慢而有节奏的当当当起来。她想起来了,下一个正点会出发去火葬场,从此她的父母会从温暖的身躯变成一把灰。
韩仕英继续呆坐着,她感到有人拉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走到了身前。她抬头努力聚起视线看了看,是姨妈。她把比自己大几岁的表兄推过来,小声说:“看好你妹妹,我们先去忙了。”
大人走了,剩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声不响地愣在原地。韩仕英像是回过了魂儿,拍拍身旁的沙发,“张仪,坐啊。”
她好像听见张仪叹了口气,这才安静地坐下了。
这个小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裙,肩上别着孝章,胸口戴了个白玉兰胸针。她漂亮得像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瓷娃娃,是整间屋子那些“兄弟姐妹”中为数不多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张仪想跟她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口半天实在讲不出来,只好闭上了嘴。
“张仪,你喝茶吗,我给你倒点。”
他愣神的片刻,听见韩仕英小声说。张仪赶忙摇了摇头,反问她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韩仕英轻轻摇头,又不说话了,直挺挺地端坐在沙发上。
人群中一晃而过了个十来岁的黑衣少年,张仪一顿,拍了下韩仕英示意,站起身追了上去。他拦住黑衣服的少年,低声道:“大哥,你去看看她吧,我实在招架不来。”
“哪有空啊,”黑衣少年看上去有点不耐烦,“我和她才见过几次,还没你俩熟!这可是你妈最疼的亲妹妹的亲女儿,你不去看着她谁去?”
张仪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黑衣少年抱起胳膊看着他,倒也没走。半晌,张仪才道:“我怕她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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