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小二的表情,季凌恒明了,挥手示意:“给我砸。”
“哐当。”
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哗啦一片,门匾被砸碎掉。才一眨眼功夫,门口漆金的巨大招牌就被砸掉。门里门外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哗然,隐藏在赌坊一楼的打手都聚拢过来。
季凌恒不欲与他们废话,一扬手,漫天银票飘飘洒洒落下。不理会身后众人的哄抢,季凌恒抬步径直冲到赌坊最高的一层楼,一脚踹开了雅间的房门。
季老爷吓得一激灵,骰子掉了一地。
……
庭院里,季夫人忧心忡忡,回头不住望着季凌恒,杏眼含泪,脸上写满无措:“凌恒,你爹这是怎么了?”
季凌恒抿唇,神色也不太好。
自从让人把季老爷拖回来之后,季老爷就着了魔一样,死缠烂打要回赌坊。一开始耍赖要求,后来低声哀求,再后来直接跟鬼上身一样,双目赤红,力大无比,挣脱众人就跑了出去。一群人又是一顿忙碌,才把季老爷找回来。
季凌恒只好把季老爷关在屋子里。可在屋子也不安生,季老爷不是摔东西就是砸门框。季凌恒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心中默念,老爹对不起,然后毫不留情将季老爷绑成一团粽子。
“逆子!”
“大逆不道!这么对你爹,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
屋子里季老爷声声叫骂,骂得嗓子都哑了。
季夫人泪眼朦胧道:“凌儿,你说你爹是不是中邪了?我听人家说的,这两天有不少人都这样,进了赌坊就上瘾儿了。听说隔壁李夫人家的李老爷,出去两天了都还没回来……你说这是不是怪了?”
季凌恒也觉得奇怪,因为季老爷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以往季老爷虽然有些不良的爱好,但是绝对是不进赌坊的,今天才去赌坊的第一天,怎么会上瘾成这样?
他想到他爹才被带回来时,季老爷拼了命的想要冲出去,眼睛一瞬间就充血变红,手臂鼓起结实的肌肉,力气大得跟头黄牛似的,差点把逮着他的人掀翻。这些症状,倒真有点像中邪了。
种种疑点加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
天色渐黑,由灰蒙蒙的一片转为浓重的黑色,月亮也被黑雾掩藏,只剩下河岸两边店铺挂着的昏黄的灯光,在无风摇曳。
唯有一条巷道里的灯火照得稍亮,暖红暖红的灯下,一位青衣薄纱女子烟波妩媚,姿态婀娜,缠住了一位脚步匆匆的行人。
“官人夜黑风高,何不进来休息一番?”
往常行人还会调笑一番顺势被拉进店内,现在却只嫌弃那女子妨碍了自己的脚步,抹开女子拉住自己衣袖的手,转身便赶往前面,向左一拐消失了身影。
女子咬唇,撒气拧紧手帕,转头进了屋内:“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客人都被赌坊勾走了!”
赌坊里灯火通明,人比白天还要多上几分,一二楼挤满了喧闹的赌徒,所有人眼睛都盯死了各自桌上的赌局,人多带来的热气让赌坊如同蒸炉一样热,这些人却好像感觉不到热一样挤作一团。屋子里升腾着热气,混合着汗臭气息,其中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张老四脸色煞白,刚刚一场的一场赌局,他输了。
这一晚上,他输掉了他的房子他所有的田产,他本来还算富有,现在却一无所有。刚刚那一把,他甚至把他妻子都输掉了。张四抱着头,大口喘着气,脑子里情绪太多,他连后悔的都感觉不到了。他什么都没了,仅剩一双儿女。
对,他还有一双儿女。
“你还赌不赌,不赌不要占着桌子呀!”有人催促道。
张老四慢慢抬起头,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
“我赌,我赌我的儿子和女儿。”
这一把一定要赢。张老四死死盯着庄子摇晃骰子的手。
只要这把赢了,他就能把所有的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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