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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弯刀的锦衣卫。

他们走近的时候,赵长宁是有预感的。

他从那位和善的太监眼中看到了怜悯。

皇帝散漫一笑,“赏你的。”

赵长宁跪了下来。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勾唇,“赵卿,以前的事,是朕糊涂,此后便安心留在内阁吧。”

跪在地下的赵长宁眼睛眨了眨,垂下了睫毛,神情似讥似讽,“陛下,您这一生可曾真正信任过谁?”

皇帝少见的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穿过赵长宁,仿佛坠入了渺远的过去,也许曾经有过,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赵长宁笑了声,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赵长宁是皇帝留在内阁的一剂毒药。

这剂毒药加快内阁腐烂的步伐,等触及守旧派的利益,民心所归,人人口诛笔伐,朝廷废除内阁才顺理成章。

故经由皇帝的放权,赵长宁在位时内阁权力将达到历朝的顶峰。

皇帝开始担心这颗棋子不再甘心做棋子。

更何况这颗棋子还对他心有余恨。

人在巨大的权力面前暴露的本性皇帝见了不少。

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又何惧他独揽大权。

皇帝病重,他要在他死前为楚国的太子安排好一切。

他淡淡看着脚边的人一口饮尽,眼底翻涌着什么,很快便波澜不惊。

他朝着常平拍拍手,常平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奉上。

“拿着吧,你应得的。”皇帝声音温和了下来。

那是被查抄的陆家的东西,价值五十万两黄金。

这五十万两黄金便如同一柄剑,在赵长宁心中血淋淋的扎了许多年。

直到后来这五十万两黄金救了崔士霖一条命。

医书云,丹砂乃奇毒,药性极慢,食之无味,中此毒者唇色积红不退,时时咳血,十年左右则生机渐消。若有一天红色退去,则大限将至。

旁人不知,只觉容色姝妍。

第九章

赵东阳在赵家有些年代了,却从未见过那样的赵长宁。

他从宫中回来,还穿着官袍,官帽和鞋子踢在一边,砸了厅前放着的所有能砸的东西,甚至有不少古玩,披头散发的站在满地的碎瓷中间,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仿佛魔怔了,一脚一脚的踩着满地的碎瓷,行至了卧房。

长廊上都是带血的脚印。

赵茗还在学堂,只赵东阳一人看着那满地的血心惊肉跳,不敢敲门过问。

赵长宁的衣摆上拖着长长的血迹,他翻开了锦盒,眼睛被刺的生疼。

他一生的浮沉,仿佛便被这五十万两黄金买尽。

赵长宁任首辅的那一年,还发生了一件事。

他的母亲赵夫人在进京的途中遇刺身亡,赵长宁得了消息赶过去,只来得及捧到母亲冰冷的尸体。

这一路踩着尸山血海,仇家太多,一时不知是谁的手笔。

这个可怜的女人早年丧夫,颠沛流离,晚年尚被儿女所累,落了个黄土埋尸的下场。

赵长宁在母亲的墓前整整跪了一夜,大雪封山,只一道笔直伫立的影子如同冰雕。

从那之后,赵茗便像变了个人,他咬牙切齿的恨着自己的哥哥,就像是哥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赵长宁想让他做君子,他便偏要做小人。他被赵长宁保护的太好,长到现在都幼稚的像个孩子。

终于负了父亲临终的嘱托。

没有人比赵长宁更懂盛极必衰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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