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看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问:“师父,不能把妖怪都杀了吗?”
陆丰缓缓摇头:“万年前人族气运兴盛,妖族只能苟居于妖域之中,凡有踏出妖域者,不是被抓去当坐骑驮兽,就是被当场斩杀,连一身皮肉筋骨都被修士取走做炼丹炼器的宝材。天道循环,而今妖族气运大兴,妖皇即将临世,各路大妖纷纷踏足人世,便草木之灵也多有成妖,这般声势,如何杀得尽?”
亓官睁大了眼睛,“那,凡人怎么办?”妖族杀之不尽的话,那凡人怎么办?
陆丰回答:“在人族气运再度兴盛之前,凡人只有在修士的庇护下才能从妖族的肆虐下存活下来。”他注视着远处的小村庄,声音低沉,“而能在这一场妖祸之中活下来、最终得到修士庇护的凡人,注定只是少数。”
亓官闻言抿紧了嘴唇,他皱起眉毛,感觉胸腔里仿佛渐渐充塞了一团郁怒之气,小洞天之中的石剑“嗡”地发出颤鸣,且越发激越起来,一道横扫天下的锋锐剑意乍然迸现。
陆丰侧首瞧了他一眼,加重了握住他手的力道,渡过去一缕柔和气息安抚:“清心凝神。”
亓官蓦然醒过神来,小洞天里的石剑亦猛然止住颤动。他呆了半晌,忽然道:“凡人有什么过错?”
人族兴盛时,人世间偶现妖踪,往往被祸害的都是凡人,而今妖族气运兴盛,遭殃的也同样是凡人——凡人究竟有什么过错?
陆丰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是啊,凡人又有什么过错,为何要承受这样如同亡种灭族的灾殃?”他转过头,目光掠过万千山川大地,仿佛看到了天下所有的人,而后,他不知是自言自语、抑或是对亓官所说:“既然上天不叫我们活下去,那便由我们自己挣出一条生路来。”
亓官收紧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默然无声。
隔了一会儿,陆丰道:“灵剑一出,天地气运受此激荡,必生变故,恐怕妖皇要提前出世了。”他侧首又望了亓官一眼,“走罢。”说着携亓官一步踏出。
流华宗。
仍旧是当初亓官进入流华宗时所见的山顶云台,四周群峰争涌,云海翻腾。
陆丰略一抬手,将业已成蛟的云虺从小洞天里摄拿出来,扔进云海中。
身周天地霎时变幻,云蛟愣了一下神,而后便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由得伸展开了身躯,一边在云海中飞腾,一边昂首长啸:“嗥——”
龙乃鳞虫之长,蛟为龙之属,云蛟虽未成龙,也与其他妖兽大有不同,此时一声长啸,便激引得流华宗上下不论是护山法阵、抑或是云水谣中的云虺都纷纷引颈长啸起来。
“嗥——!”
蛟和虺的声音糅杂在一处,霎时间声震千里,整个流华宗都能听到这穿脑入耳的声音。更有一股奇异的波动,悠悠荡荡,穿过重重山岭,于冥冥之中呼应上了那一丝同出一源的气息。
与此同时。金顶府,张松阳霍然抬头,面色也跟着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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