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我晚些时候问问他。”尘不到半真不假地说:“你现在拦还来得及。”
闻时拉不下脸,冷冷道:“谁要拦你。”
过了很久,他又硬邦邦地蹦了一句:“怎么拦?”
尘不到笑了好一会儿。
闻时在他的笑里朝山顶一瞥,看见弯月融在雨里,挂在不知多远的天边。
……
山上最冷的时候,山顶山腰各间屋里也都是暖融融的。
大小召常在屋里弄炭火炉,尤其爱往尘不到的屋里薅些果子和松脂,一并放进炉里,能烧出一种特别的山林香味。
不用练功不用入笼的时候,她们也爱把闻时往那屋里薅。
闻时会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跟尘不到学的——字、画,还有下棋。
前两者他都学得很好,下山唬人绰绰有余。唯独最后那样,怎么学都是臭棋篓子一个。
相比而言,卜宁、钟思、庄冶就都厉害得多。尤其卜宁和钟思,不仅棋艺不错,还特别好这个。
偏偏尘不到闲来找人对弈,放着会的不挑,总挑他这个臭棋篓子。
闻时既乐意又不大乐意,因为他一下棋就容易犯困。
那天他又在尘不到那里下棋。
外面下着大雪,白茫茫一片,屋里有袅袅的带着松香味的烟。闻时手里抓了一小把棋子,在等招的时候半垂了眼,看着尘不到拈着棋子的手指,忽然迷糊了一瞬。
他在松散的困倦里,听见有人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叫他:“闻时。”
而他只是听见这个声音,就难过得好像被人抽空了灵相,只剩下孤零零的壳。
闻时心脏一跳,倏地睁开眼。
那种难过的情绪迟迟缓不下去,过了好久,他才恍然回神,听见尘不到问他:“怎么了?”
闻时摇了一下头。
“我不在山里,你又熬了几宿?都困出眼泪了。”尘不到指了指榻:“去躺会儿。”
“我不困。”闻时说。
他盯着尘不到看了很久,才低声重复道:“不想睡。”
我不想闭眼睡觉。
……
闻时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而山里的日子又过得很快,有时候好像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囫囵换了季节。
直到某一天,难得有正经时候的钟思问了他一句:“嗳小师弟,怎么了你这是?”
他其实应该不比闻时大多少,可能几月都不足,但就爱这么叫。不仅对闻时,对卜宁也总是“小师兄”“书呆子师兄”“神算子”的混着叫。就连庄冶,他调侃起来都是带着诨名叫“好好师兄”。
那应该是快到年关的夜里,大小召学了山下的食法,吊了浓浓的汤,烩了各种山物,盛在铜锅里。
师兄弟几个围坐着,边吃边漫无边际地闲聊天。
他们常于世间来去,见惯了种种。所以每次闲聊总避不过的一个话题就是“生死”,有时聊得认真,有时只是说些相关的见闻。
那天不知怎么提到了轮回,大师兄庄冶便聊起了他在西南某地碰见的事。
他说那里有个村子,村子里的人信奉一个传言,说当人将要过世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实在放不下的人,就把他们贴身佩戴的东西或是衣物留一样下来,用棉麻线缠好,埋在离坟三丈的地方。这样一来,等到轮回转生,就还能早早碰上。
那些夫妻、至亲便常会这样做。
“我听着倒像是受了傀术的影响。”庄冶说,“传着传着便传歪了。”
卜宁却道:“也不全是如此。”
“师弟你知道一二?”庄冶惯来认真,闲聊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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