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牵着姚见颀,隔着一走廊的参差病床和大理石砖看到了颜怀恩。
他站在那儿,薄而苍白,还很温和地对他们分别微笑示意。
姚岸突然失了声,在颜怀恩的微笑中读到了最婉转的不祥。
姚见颀紧了紧他的手。
这时候姚岸才回过魂一般的醒了过来,走到了颜怀恩近前。
“先进去吧。”颜怀恩说。
尽管在来程途中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颜沐春的那刻,姚岸的鼻头还是忍不住泛了酸。
他才知道,原来一个生病的人是蜡黄色的,像受潮发皱的宣纸。
颜怀恩把床板摇起来,在颜沐春背后垫上了枕头,给他扯了扯被子。
“颜老师……”姚岸说不出话。
颜沐春的脸瘦减了一周,剩一把骨头傲立在面相之下,惟有神情依旧矍铄,像是不认命,或是知了天命。
“你啊,就这点出息。”颜沐春的眼神劲道依旧,恍然间,姚岸觉得这又是一具可以将一张书桌毫不费力地从三楼抛下的身躯,将它扛起,一去一回间又是十载寒秋。
姚岸和颜沐春之前是不存在过多言语的,也不必客套地找寻措辞,这是他们的相处之道。
颜沐春今天比往常更要亲善,简要地回应了几句姚岸的问候,将脸转向了始终未置一词的姚见颀。
“他不大爱说话。”姚岸先行解释,又弹了弹姚见颀的脑门,“是不是啊?”
姚见颀轻轻瞥了他一眼,冲向颜沐春:“颜老师。”
这一声称呼不放在刚进门,而夹白在聊天中途,有些突兀,却因此显得特地和郑重。
“好孩子,比你哥听话。”颜沐春和蔼地笑了笑。
“哎,这我可不服啊。”姚岸佯作不平,“他尽听别人的话了,坏都攒着冲我撒呢。”
“就得有个人来治你。”颜怀恩在旁说。
“嘿!”姚岸夸张地捶了一下扶手。
房里的气氛在此刻松快了许多,隔壁床的病友掀起布帘对他们道:“颜老师,还是你这热闹啊。”
颜沐春摆了摆手,黯黄的面孔添了些慰藉的泽光。
日影西沉,橘色缓缓爬过白色的窗棂,声音褪色了,病房渐渐重归寂静。
“还缺什么,我待会给你买来。”姚岸压低声音道。
颜怀恩摇摇头,给颜沐春掖着被角。方才颜沐春现了倦色,颜怀恩喂他喝了半碗粥以后便先躺下了。
“回去吧。”颜怀恩指了指姚岸臂弯里的姚见颀,已是一副昏昏然的模样。
“你再辛苦一会儿,我把小家伙送回去就来换班。”姚岸道。
“不用。”颜怀恩说,“爷爷习惯了我照顾,你来他还不一定乐意。”
“那也不能硬撑着啊。”姚岸忙说,“你也得休息吧。”
“和以前一样的,还是白天三餐,晚上睡卧,只是现在换到了医院而已。”颜怀恩看着颜沐春,轻轻地说,“只是这样而已。”
“怀恩。”姚岸担忧地看着他,“老师他、他到底……”
“晚一点再问好不好?”颜怀恩几近无声地动着嘴唇。
然后,又仿佛念给姚岸,也念给自己:“我不想那么早就难过。”
他隔着一张病床坐在姚岸对面,仿佛身处两畔,这一头的姚岸仍是姚岸,那一头颜怀恩已不再是原来的颜怀恩。
姚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