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回过神来站在派出所门口,方方正正的大门,灰色和蓝色的冰冷框架立在面前,他才有了些实感。
一群人呼啦啦地走进去,里边也有人行,匆匆地走在灯光惨白的过道里,顺着这条道往里走,徐风一眼就看到了叶粼。
他坐在一栏之隔的办公区,额头和唇角的伤格外显眼,他默然坐着,脸上灰扑扑的,在森然的灯光下显得没精打采,像坐在垃圾桶旁失去了神气的布娃娃。看到他无事坐着,徐风心下一松,紧接着又觉得难受起来。
比在暗房子中发现昏迷的叶粼时还要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跟在人群后走近。
他旁边坐着彭灿,仍然是那么一副不羁的样子,和叶粼毫无生气的脸不同,他还很有精神地东张西望着,手肘搭在椅子靠背上,翘着脚,随意得跟在家一样。
坐他对面的周老头那尺子敲了一下他的脚,“啪”的一声,
“放下。”
他狠狠瞪了周德一眼,一脸凶狠相,不情不愿的还是把脚放下来,重重地踩在瓷砖地板上。
他一转眼,看到了呼啦啦正走进来的彭柯一行人,眼睛一亮,就要站起来大声喊
“哥!我在这儿呢!”
他站到半截,被周老头敲了一下膝盖,“哎哟”一声又软下去,疼得脸皱在一起揉着膝盖,暗自腹诽周德这个臭老头。
彭柯原先沉着脸瞪了他一眼,转头到周德那里面色一下子转为满面的笑容,和他去处理这档子事去了。
这事儿本来就不大,斗殴而已,好在双方都没受什么伤,教育教育就能放回去了。
周德教育完了打架那两人,又逮着彭柯教育,徐风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去看暂时被冷落一旁的叶粼。
彭灿那边,左有周德右有他哥,还有一群小老弟,被团团围住热闹得很,周德拿腔拿调地在教育他,时不时彭灿还不服气地出声,被他哥拍一脑袋又叫起来,闹闹腾腾。相比起来,叶粼这儿就安静得多,他只是坐在那儿,有人来了甚至连脑袋都没抬一下,对身周发生的事毫无兴趣的样子。
直到一双脏兮兮的板鞋闯入他低垂的视线,站定,正正地对着他。
他顺着抬起头,看到了徐风犹带着酒气和红晕的脸,不知为何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满身酒气,一个一身狼狈,当中隔着一点点距离,上下目光相接,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叶粼瞅了他一眼,漠然地又低下头,身周甚至散发出比刚才更加冰冷的味道。
看他这样子,徐风心中莫名的一股气就往上窜。
“喂。”
徐风叫他。
“喂!”
叶粼没理他。
“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打架?”
对方喘着气说,这个问题,刚刚周德已经问过他了,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诘问。
怎么回事,他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头上脸上身上,挨过拳脚的地方尚在发散刺痛,叶粼搭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
他二十六了,失业,避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与世界隔离,逃到这个远离城市的小岛,在半夜和个小孩打架,一身狼狈,进了派出所,他也想问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抬头,也不看徐风,只是低着头,看地上的某一个虚空,像个没有生气的稻草人。
身前的人半晌没有动静。良久,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无可奈何的样子。
徐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蹲得低过他的视线,抬头看他,才终于看到了叶粼一张苍白带着青肿的脸,他的眼睛皱了一下,心里觉得有些痛。
“疼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来,旁边吵闹的人声都给当了背景板,又好像瞬间淹没在毫不相干的话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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