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直低着头,不吭声也不挣扎,只是这身上的衣物有些熟悉。
“没有搜出可疑兵器。”士兵说。
秦栎端灯走近,一把扣住这名奸细的下巴,逼着抬头和自己对视。目光相触的瞬间,他脱口而出,“我见过你,今日午时在封城内。”
这话是秦栎征询过编剧的同意,临时加上的。
宋翼身为将领,过目不忘的能力自然厉害。既然两人在街头初遇就有过对视,这会儿的他肯定能记起来。
下颚被粗糙的指腹捏着,力度得大让人发疼。纪厘对上他冰冷无情的视线,害怕地不自觉地一颤,“我……”
宋昭认得自家兄长的长相,可两人毕竟分开了整整十二年,对方的名字又和记忆里的不一样……面对宋翼散发出的威压,常年逃难的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秦栎手掌向下一滑,直接擒住对方的脖子,“是谁派你来的?”
“你知不知道,擅闯军营的奸细只有一个下场?”
秦栎的台词功底很好,平静里的话里透着一股子狠劲,他手背上的青筋一点一点地冒起,眼看着是动了杀心。
有工作人员看见这幕,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喉咙,“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栎哥真杀人呢!”
“我手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郑安行无视了周围的低声议论,目光锁定在监视器的右下角。
秦栎的戏是毋庸置疑的好,他眼下最担心的是,饰演宋昭的纪厘在这种强压下,到底能不能接住对方的对手戏!
很快地,被单方面压制的纪厘就有了动作。
没有任何的化妆特效,随着‘缺氧’的窒息感,他的眼底一点一点攀上了血丝,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堆积在了眼眶内,但他的眸光是晦淡的。
短短十秒的特写,纪厘将一个人濒临死亡的特征展露无遗。
宋昭没有失控挣扎,更没有博死反击,只是万分艰难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臂,“……兄长,你、你还认得我吗?”
询问声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只剩下气音,青年的眼泪砸在秦栎的手腕上,那温度,烫得惊人。
秦栎手上的力度当即一松,向来冷酷的眼神有了一瞬松动,落下目光。
场外的副导演猛地一拍掌,“郑导,神了!这滴眼泪的时机恰到好处啊!这该不是故意控制的吧?还是凑巧撞上了?”
纪厘真是第一次演戏的新人?目前为止,他完全没被栎哥压了气场啊。
这天赋可了不得!
郑安行自然知道这滴泪的微妙,他摆了摆手,示意副导演暂时安静。监视器里的特写镜头,已经对上了纪厘右手臂上的伤疤。
秦栎垂眸,看着纪厘举起的手臂。很快地,他就发觉了一个细微的特别之处——
对方的手臂在隐隐发抖,颤抖的幅度很轻,就像是身体在恐惧和不安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不刻意、不夸张。
监视器里的小屏幕可能看不清这点起伏,可现在他的肉眼、以及日后影院的大银幕上,绝对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去研究剧本,跑到这来做苦工?
——秦栎老师,我这就是为拍戏做准备。
几乎一瞬间,秦栎就明白了。
这是纪厘在干完重活后,手臂自然而然的脱力反应?他居然把人物的情绪表现细化到了这种地步?
秦栎短暂的失神,正好符合了剧本上宋翼陷入回忆的状态——
那道伤疤,是宋昭很小的时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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