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好话,可惜并没有如愿。

他是被韩时卿骂出来的,小臂长的瓷枕砸在他额角,撞出一片青紫,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十片。

瘦的就剩一把骨头的男人因为太过用力跌下了床,却固执的不让他扶,只单手撑着床沿对他喊“畜生,你滚”。

那张曾经鲜活的面孔此时呈现出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灰白之色,韩时卿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只想叫他滚。

滚得越远越好。

面对这样的韩时卿,江煜当时只觉得恍惚。

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韩时卿,不是韩时卿记得的那个大雨天,而是更早,更早的时候。

他只有六岁,韩时卿十二岁,陪着韩靖宇将军进宫,一身青衣短打,头发扎成马尾,那是与这里锦衣华服的皇子们都不一样的打扮,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江煜的母妃出身卑微,他又是早产儿,排行老九,比其他皇子的个头小上好多,在宫里少不了被欺负。

那天他被推下水,被众人嘲笑,狼狈不堪的时候,是韩时卿把他从水里捞了上来,上下扫了眼池子边上站着的七皇子和八皇子,用手比对了这俩人,毫不避讳地说道:“两位殿下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无耻!”

他至今还记得七哥和八哥的脸色,可谓万分精彩。

只是他一个将军之子敢这么侮辱皇子,自然要受罚,领了二十板子,屁股差点儿开花。

被抬出宫里的时候江煜跑过去看他,却见他虽然脸色苍白,表情却依旧鲜活,一边嗷嗷叫疼,一边嚷嚷着,“小爷就是没错,你打死我我也没错!”

韩靖宇将军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抽出腰间的短***就要往韩时卿的脖子上招呼,少年赶紧服软,大叫道,“爹!爹!儿子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儿子错了!真错了!您先把刀放下!”

怂的一批。

把躲在一边的江煜都看笑了。

时过境迁,拜他所赐,彼时那个嚣张跋扈,个性鲜活的韩时卿早已消失不见,留给他的只这一具残破的躯壳与恨他入骨的灵魂。

那日之后,江煜便没再去看过韩时卿,直到正月初八的深夜,静心殿传来了韩时卿去世的消息。

几乎同时,江煜从梦中惊醒,出了满头的冷汗。

宫人来通秉消息,江煜安静地听完。

后来宫人问他要不要去看看韩时卿,江煜拒绝了。

他遣退宫人,缩回被子里,将自己裹紧了,闭上眼睛,却清醒到了天亮。

韩时卿是罪臣之子,自然不能厚葬,只草草裹了草席,埋在了永安城外的一处矮山上。

江煜给他立了碑,却没刻字。

就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年头,直到第六年的正月初八,三十五岁的江煜独自一个人,攥着一柄刻刀走出了皇宫,走出了永安城,爬上那座矮山,踩着刺目的白雪,跪在韩时卿的墓碑前,用冻僵的手指一笔一划地用力刻出那一行他一直想要刻的字。

“我的韩时卿”

他用的力道很重,由于天气太冷,手指多少有些颤抖,字迹倾斜,刻刀划破了手,有血渗进沟壑,触目惊心。

艰难刻完后,他细细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纹路,想说的话一大堆,最终却一句都没说出口。

第二日金甲军寻到江煜的时候,只见他紧紧拥着那块石碑,身体早已僵硬,竟是活活冻死在了这荒郊野外。

添加书签

域名已更换 尽快用新域名 看发布页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