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地脉掠火阵只有当年的杯水车薪,要不然慕时现在恐怕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了,但即便是这样,慕时还是打得很辛苦。
苏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唱起新的歌谣,给慕时更多体力、鼓舞他的战意、强化他的防御……但是要灭除阴火,他做不到。
慕时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熔炉中的铁块,一时半会还能扛得住,但是分外痛苦。
他如果不是纯金之体也还好,不是的话他不会对阴火这样敏感,更不会因为本能的反抗而痛成这样。
整个阵法之内温度已经很高,慕时身上的衣服都开始皱缩,对面的柳无算头发干脆被烫成了玉米卷,可现在慕时一点都感觉不到体表的热,因为他承受的更大煎熬来自身体之内。
阴火烧起之时,他的五脏六腑就像烧着了似的,痛得难以自抑。
妖力四下流去,灼烧的痛楚也随着经脉四溢,几乎让他抬不起手,挥不出剑,即便有苏潭的帮助,这种痛苦也一点没有减少。
血液仿佛被烧干了。
内脏也皲裂成一块一块。
想要喝点水,可心里清楚知道,喝水解决不了现在的干渴。
会被烧死,恨不得把自己剖开从里到外重新翻一个面把内脏晾在外面吹一吹风不然一定会死……
地脉掠火大阵之中,焦焰滚滚,阵心的慕时嘴唇皲裂,双目赤红,被灼烧的痛楚折磨得几乎站不直身。他用尽全力与本能抗争,牡丹香气铺天盖地,弥漫了整片荒原。
千钧一发之际,凛凛冰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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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卷着细碎冰雪,拂过整片被烧灼的大地。
行蛇般的地火狂乱地抬头想要挣扎,焦焰却在接触到冰风的刹那熄灭,“嗤”地冒出一阵青烟。
冰雪仿佛也渗进慕时体内,但不再是寒冷刺骨的冰风。
霰雪化作清冽甘泉,滋润过焦痛干裂的五脏六腑,安抚他燥热到近乎失控的情绪。
慕时震惊地看向冰风来处。
不知何时,江昧已站在房门外,清隽面庞不带任何表情,一袭白衣凛然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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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香!”柳无算嘶声怒吼,在原本的计算中,他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地脉掠火大阵必定可以限制慕时的行动。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本已完全在他控制中的江昧,竟然挣脱了束缚。
梅花最擅长的冰系妖术,恰好可以克制他的阴火,随着阴火力量飞速消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慕时缓缓抬头,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发出渴血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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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无算生平所见最快的一剑。
他甚至没见到慕时是怎样欺身靠近,眼中所见只剩一片猩红,鬼柳的身躯像中空的柳木一样倒下去,落在地上时,脊背沾满冰雪。
慕时一剑斩杀鬼柳,根本来不及管他,立刻冲向江昧,苏潭也在同一时间冲了上去。
江昧身子晃了晃,看向两人,眼角微弯,像是在笑。
那笑容未及完全绽开,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
这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终年不化的雪,雪地上是澄净的宝石一样的蓝天,蓝天之下是镜子一样的湖,湖里映出那片雪地,雪地里银白色覆满霜花的树,还有一点一点,殷红娇艳的梅花。
他生于这里。
也像这片天地一样,安静、少语,无数人赞叹他的美丽,却又因为他的冰冷而远离。
有人寻到他,说他是天生冰肌玉骨,把他带去一座城邦,递上一张银白覆面,赐他一个新名字:寄香。
他以为自己还会像当年一样孤独,但他的城主,那个笑容和模样都温柔如月光的美人递给他一支红梅,对他说:“你不光是右卫大将军,还是我的朋友。”
他话还是不多,可城主会对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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