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似是微不足道的转变,但江蕴星还是感到很欣喜——
这至少说明,江鹤一没有当初那么厌恶他了。江鹤一甚至非常出乎江蕴星意料地,答应要出席他的十七岁生日派对。
人固然都贪婪,江蕴星那时却是很轻易知足。但凡江鹤一的眼神或口吻温和些许,对他而言,都是足以令他开心半天的好事情。
如若不是沈莹非要突然横插一脚,江蕴星是真的想要慢慢来的。
在这之前,江蕴星其实从未有过被谁威胁的经历。
所以沈莹的举动才叫他如临大敌,一时间理智全失。得来不易的惊喜根本抵不过他心口燃升的偌大惊慌,预设的细水长流的剧情由此崩坏,连同江蕴星的行为举止都一齐失控。
江蕴星并非到了今日才明白,自己做的是多么糟糕的一个决定。但江蕴星就算整日担惊受怕,就算江鹤一将他视为又蠢又坏的形象代表,就算那相当于他亲手毁掉了源自江鹤一的、十分难得的平和,他也还是认为值得。
至少江鹤一没有被别人抢走。
互相折磨是不好过,但也好过总得不到关切的原来。
所以要遭受江鹤一的冷言冷语是没有关系的,在江鹤一喜怒无常的情绪前面手足无措,也没有很难忍受。江蕴星自我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这当然是很幸福的感觉。
哥哥或许很憎恨我,但憎恨总好过无视。
江蕴星很执着地巩固自我认知。
窗外的雨势逐渐转急,室内的温度好像因此下降许多。江蕴星觉得冷,所以更加紧密地拥住了热源。
一句梦呓般的低语落在江鹤一胸口,但很快便融进渐大的雨声中,随着倾注而下的雨水流失了。
年前杨曜之有个书画展。期间江鹤一待在江宅无所事事,所以几乎每日都往展厅跑。
即使江维明和程心妮都不在,江鹤一也不愿待在那座豪华建筑中。那里的铜臭味日积月累,浓郁得令他反胃。
水墨丹青正好用以洗涤身心。
江鹤一不在家,江蕴星自然是待不住的。不过江蕴星虽然粘人,倒也不至于妨碍到江鹤一工作,总体来说还算懂事。江鹤一懒得多费口舌,便任由他跟着。
闭馆前一天,江鹤一与前来当值的师兄交接完毕,还未踏出馆门,就撞上了前来看展的方喜正和方俞。
攥在江鹤一袖口的力道忽地一紧,江鹤一偏过脸随意一瞥,江蕴星的脸色果然苍白得有些难看。
他高度紧张似的睁大了眼,望向方家父女时满脸藏不住的防备。但听到江鹤一向方喜正和方俞打招呼,倒也表现得乖巧懂事,很礼貌地叫了“方伯伯”和“方俞姐”。
方俞耳边贴着手机,与江鹤一打过招呼后,很自然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鹤一,”方俞笑着说,“江叔叔让你听电话。”
江鹤一便接过手机,面色如常地听江维明在电话那头发号施令。
“给我好好招待喜正和小俞,”江维明说,“你要是敢怠慢半分,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你就别想再见你妈妈了。”
江鹤一对江维明这个人没什么不该有的期待,对他颐指气使的说话方式也早已习惯,只是觉得,他始终如一地用纪敏姿来威胁自己,实在太没创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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