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谈谈”的意思是,闻熹拿了纸笔,大笔一挥落下几个狗爬大字:婚姻守则。
——没错,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又充满了古早街头小报口味的题目。
闻熹盯着题目,思如泉涌,突然体会到了一把离婚几十次下笔如有神的畅快感觉。无知群众的反馈、秦药石的评价、桃夭的歪主意、营销号的谆谆教诲、乃至雪山梵珈诡异的笑容纷纷窜上心头,根本没注意身旁多了一双默默观看的眼睛。
凛玉瞒着他因果,独自承担一切,沙漠里浓重的爱意,深夜中沉默的陪伴……由此可见,婚姻需要坦诚、沟通、共同承担……
只是,明明是在心头萦绕许久的事情,他忽然觉得无从下笔了。
毫无疑问,那些动人的形容词聚集到一起,能塑造出世界上最完美的伴侣、最幸福的家庭。但——凛玉在哪?
凛玉不是那些形容词。
“婚姻守则”——这些生硬的条条框框并不能准确描述出他心目中完美的婚姻,他更没办法用那些条条框框圈住凛玉,把这个人塑造成婚姻中的模板伴侣。
想明白这一层的闻熹搁下笔,冲凛玉喂了一声:“看够了没?”
光明正大偷窥许久的人温温地笑了一下:“如果真想写……那就从头来一遍?”
有一说一,他实在有些不忍心看这个充满了营销号气息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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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很合理,闻熹点了点头。
“第一,你瞒着我那个因果是不对的,那本来就是我该承担的。”见这人动动嘴唇又想狡辩,闻熹赶紧搬出从“十天教你学会恋爱”的爱情手册里翻出的终极真理截胡,“如果是我瞒着你你会高兴吗?”
凛玉:“……”
他接过纸笔,行云流水地写下去:“第二,你也不该独自去安全部,掩盖我踪迹,拿走锁神环。”
“……他们本来就是诬陷!”
凛玉不做声地看着他,神情安宁,反问之意不言而喻。
“……”闻熹败下阵来。ok,他不必解释了,不然凛玉一定会给他来一句“如果是我瞒着你你会高兴吗”。
这人话不多,学得倒精。
他索性也拿了纸笔继续写第三条:“第三,不要跟别人维持不明不白的关系。梵珈我就先不提了,罗陀神神叨叨的不正常也不说了,还有……”
他正准备扳着手指头把以前那些明里暗里送过秋波的家伙一个个揪出来,就听见凛玉温声补充了一句:“还有应明烛。”
闻熹:“……”他从凛玉依旧宁静的神情间看见了清晰的怨念。
这没法谈了!
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行,第、四。那么多次,我说离婚你就离婚?你连拒绝一下犹豫一下都没有!我……我次次都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凛玉愣了片刻,颇为茫然的样子,半晌才道:“那……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离婚?”
“我……”闻熹憋憋屈屈地嗫嚅了半天,终于扔出一句,“我不离婚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复婚?万一你就是等着我离婚好和别人远走高飞呢,那我才不会继续缠着你!反正……反正有的是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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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怎么就这么嘴快,这下老脸都丢干净了——闻熹别过身时如是想,攒了几百几千年的小心思一朝脱口而出,这下连遮羞的马甲都没有了,以后还怎么大言不惭地说“离婚”?
晚风入室,带起玫瑰的馥郁气息,房间寂静得针落可闻。
“我没有别人。”凛玉扳过闻熹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要你。”
“如果你想和我离婚,那我会等你。但我并不愿等,不是因为我会去找别人,而是因为我不愿和你分开。”
大概是很少说这样的话,凛玉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都极尽斟酌。
“我们是平等的,一样的……不会因为所谓的出身而有什么改变。我不该自以为是地替你担下因果,你也不该把我看得太高,又妄自菲薄,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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