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闻天打了个手势,将医生“请”了出去。
“三妈妈。”他问,“你给老七折腾的那个通房,打哪儿找来的?”
三姨太自知事情败露,不敢隐瞒:“老四,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府里的丫头小子,哪个不是买来的?”
“……老七也大了,我寻思着,是时候给他找个通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惊动你和老爷。”
“……你放心,那个丫头干净着呢,拍花子说是‘好货’,大户人家出身,家道中落才被卖了。”
“……你想,咱们把她买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不等于救了她的命吗?”
三姨太说着说着,眼前一亮:“老四,咱们这是行善积德呢!”
穆闻天差点被三夫人的歪理气笑。
他随手拖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炕边:“三妈妈,你把人买回来以后,有没有看一眼?”
“看什么?”三姨太理直气壮地反问,“昨夜里,黑灯瞎火,就是真叫我看,我也看不清哪!”
穆闻天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他算是搞明白了,敢情三妈妈也好,老七也罢,谁都没看清“通房”的面容,把一个男人当姑娘家,抬进了门。
“你可知道,那不是个姑娘?”
三姨太嗤了一声:“不是姑娘,还能是个小子?”
穆闻天抿了抿唇,没应声。
三姨太愣了愣,面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不会真是个小子吧?”
这年月,小子也能嫁人,就是能嫁人的少,寻常大户人家若是有能嫁人的儿子,就会好好养到十六七岁,再把他们当联姻的工具嫁出去。
嫁出去前呢,会在他们身边安好些人看着,免得他们被不长眼的“猪”拱了。
要知道,能嫁人的小子一被标记,就嫁不出去咯!
至于拍花子手里能生的小子……价格当然高得离奇,断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被三姨太买来,给老七当个没名没分的通房。
“坏菜了。”三姨太紧张地揪着帕子,“哪家的少爷被拐了?”
她扒拉着手指,如数家珍:“谌家的少爷?不对,已经嫁人了,我也见过;沈家的少爷?不对,年前订的婚,要是被拐走,我肯定能得到消息……”
三姨太想来想去,熟悉的人家居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她的神情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愈发凝重:“不会是……从省外拐来的吧?”
也只有这个猜测说得通。
省外的少爷被拐了,家里再怎么着急,出了省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有特殊情况,肯定找不着。
“老四,你快去把人叫来问问!”
穆闻天见三妈妈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冷笑道:“若是能找到他,我也不会来打扰三妈妈了。”
“什么?!”三姨太听出穆闻天话里的意思,一口气再次噎在胸腔里,眼前阵阵发黑,“他,他不会是冻死了吧?!”
穆府不是没死过人,可一个来路不明,从拍花子手里买来,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的通房真要被冻死,那就是大事儿了。
三姨太等不及听穆闻天的解释,捂着心口,软绵绵地歪在床上,像是又要晕。
穆闻天赶忙把医生叫进来。
候在屋外的医生匆匆进来,又是灌热水,又是掐人中,总算把三姨太的神志唤了回来。
“老四,你说……你说我这不是作孽吗?”三姨太悔不当初,拽住穆老四的胳膊,泪眼婆娑地忏悔,“这条人命铁定要算在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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