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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想说“我和他并没有在一起”。可不知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忍不住侧头去看那人的脸——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林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掌,我越往父母那儿靠近、他手上就越用力,好像只要凭这简单的动作,就能把我永远留在身边似的。

一顿尬饭吃完,桌上的饮料和食物纹丝未动,我的右手却快要骨节错位了。

两位大人临走的时候很伤心,因为我没有给出让他们满意的答复。爸爸甚至还愤怒地叫我不用回去了,说是养了这样的儿子简直是家门之耻。

我手指静静扣在行李箱的拎手上,看着他俩走远的背影,心想家这个东西原来也可以说没就没的,早知道这样,这趟年假真不知是所为何来。

张林不知不觉已站到了我身边,柔声道,“你爸妈最终会接受的,他们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你特么闭嘴吧……”我转头,“真的,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揍人的。”

……

一个人坐在去往宾馆的出租车上,眼前又渐渐灰暗起来。

车窗外的阳光、微风、嬉笑的人群,无一不在提醒我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下午。然而我的心里却像塞满了铅块,带着身体一路往下沉。

到了酒店,我付过车资,司机帮我把行李一件件从后备箱搬下来。门童热情地过来跟我打招呼,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外地来访的旅客。

既然没有好好在世为人的打算,我在经济上一向是大手大脚的——家回不去,那就来个四星酒店吧。一个星期而已,哪里不能过年?

等一切都安顿好,我想给胖子打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晚上出去聚聚,可号码在液晶屏上蹦出来的一瞬间又突然后悔。

——见了面说什么?说我又和张林混在一起了?还是骂他一顿为啥把我支援震区的事告诉我父母?

现在我父母最郁闷的恐怕已经不是那件小事儿了,更大、更爆炸性的是儿子已出柜。地球都毁灭了,别的还重要吗?

我呆立在窗前,看着一轮红日慢慢西沉。临到快彻底沉下去的时候,那漫天的橘色金光真是美得让人眩目……然而那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一转眼的功夫,黑暗袭来,哪怕是在暖气开得充足的房间里,也觉得冷得彻骨。

作为一个资深抑郁症患者,我很清醒地意识到某个时间点即将来临——早上起床欢喜片刻,然后就陷入无边的绝望,365天、天天如此,准时如同上了闹钟。除了吃药和在塘沽的那段日子,从没什么能扰乱这固执的节律。

然而最糟糕的,是我已经停药好几周了……

我觉得再这么待着可能会出事,于是果断地披上外套出门去。

上了车,司机问我要去哪儿,我犹豫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司机大叔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看就立刻将我归类为刚失恋人群,很热心地提出带我四下转转,说是等您想好了再说。

车平稳地开在大路上。

这会儿刚过了晚饭时间,大街上男男女女都出来活动。他们缩着脖子紧紧靠在一起逛街,天气再冷都不是阻碍。毕竟,对热恋中的孩子们来说,约会才是天底下第一要紧大事。

广场的空地上,一群老人穿着羽绒服在跳交谊舞,动作滑稽却无比坚定。软绵绵的口水情歌跟着北风在空中流动,一派岁月静好……

我突然有了想去的地方,于是告诉司机先停一停。

“您是要去T大?”

“对。”

“那儿离市中心挺远的,可能要有一会儿了。”

“没事,您开吧。”

司机答应了一声,轿车掉头往南边去了。

……

T大,我的母校。

然而这些年来我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它。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医学院同学会一次次给我发微信、发邮件,都被我礼貌地回绝了。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理由——离得太远、不方便。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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