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奚卿说岚王谋逆,他回了什么?他毫不犹豫说了岚王不会。
他有救吗?没救。
但能不护岚王吗?不能。什么“诛伏逆臣”,你们这些忠臣千万莫要轻举妄动伤了朕家大美人的手指尖尖,朕舍不得!
色令智昏,着实没救。
……
片刻后,皇帝长身玉立,已负手站在了点绛宫后门的宫墙边。
“………………”他傻了。
他忘了一件事。
点绛宫的宫墙虽和楚微宫一样高,但他从楚微宫爬出来的时候是有花圃踮脚的,而点绛宫外啥都没有。
缺了那小半人的高度,他!爬不上去了!
没事,不慌。
朕习过武,依旧可以一试!
于是堂堂天子便开始没有形象地花式扒拉上墙。悲催地发现各种扒拉不上去,一身明黄活像一只爬不上墙的金龟。
不慌,朕不气馁。远离,飞奔,一跃而起——
“陛下?”
手一抖,宴语凉努力让自己落下来时保持一副俊朗从容帝王样。
倒是没有摔伤,被人接住了。
一袭红衣,淡淡幽兰香,岚王家美太监服侍得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一些主子的味道。身后还带了黑压压一大帮凶神恶煞的乌衣卫。
宴语凉:“呵,呵呵,这么巧,拂陵公公半夜不睡好兴致?”
几日不见,拂陵似是憔悴了些:“陛下怎么从楚微宫中出来的?”
宴语凉:“咳,这不重要。”
“公公只需知道,朕是为了岚王才想方设法出来的!”
“朕是真的想岚王了,朕自知生性愚钝不敢与岚王争锋,是心甘情愿给岚王摄政、让岚王金屋藏娇!可既是金屋藏娇了,那好歹藏朕之人每天来看一眼朕啊?”
“公公实在不知,这几日是深宫寂寥、望眼欲穿。过去之事,朕自知对不住岚王,可总得见上一面朕才能想法子让岚王消气啊?”
“公公好心,就放朕进去见岚王一眼吧,哪怕说上一句话呢?”
月影东移,拂陵默然。
“即使如此,陛下随我来。”
宴语凉:咦?啊?这就成了??
这,竟还是大模大样走的点绛宫正门?
亏了亏了,早知道如此朕一开始就爬墙了!
……
点绛宫作为历代盛宠妃子的居所,正因屡屡宠爱隆眷总受御赐,规格已比天子楚微宫一点不差。
宫殿进尺幽深,熏香萦绕,一度极为奢靡、琳琅华丽。
但眼下似乎已被岚王改过,陈设简谱、倒是满是竹简墨香。
宴语凉:青卿果然品位风雅,深得朕心。
终于到寝宫门口,宴语凉记得曾经门廊上的题字曾是书法大师李旭的“意中曾许,欲共花吹去。”
而今却变成了岚王那一丝不苟、很好认的工笔正楷——
“何日捧取水中月,几生修得镜里花”。
水中月,镜里花,都是明明在眼前却又永远触不可及的东西。
宴语凉心里一动。
这连岚王都得不到的水中月镜里花,该不会是在说朕吧?
不不不不可能。
朕已失宠!已是病了岚王都不屑来看一眼的冷宫废帝了。朕须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再像以前一样有恃无恐!
今后要努力讨好岚王,卖身求荣自力更生才是正道!
进了寝宫,拂陵垂首立于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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