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多矛盾啊,浪漫主义至极的词汇,如今却被那么多现实主义者追求。
“我无法忍受你的冷漠,你就像一直住在高塔里的国王,你给我的都是恩赐的怜悯和同情,你将自以为是好的东西塞给我,却从来不能设身处地思考我究竟想要什么。”
这是冉绪留给他最后的一段话。
他说,我想你好好活着、顺从心意地活着……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冉绪推开了他,走得毅然决然,就好像是有一把火在身后烧,他要是不走,就成了扑向焰心的飞蛾,火焰会将他吞没,所以他必须挣脱。
卓文朗拽了两次他的袖子,又喊了三遍冉绪的名字,然而,他还是就这样离开了,形单影只,后背一个浅灰色的书包,风扬起他柔软的头发,黄沙吞没他的影子,他一个人离开沙漠边缘的这座城市。
飞机带着轰鸣冲入辽阔的蓝天。
在这一刻,他和卓文朗平等地拥有了自由。
·
又是一个夏季到来,蝉鸣聒噪恼人,六月末,一切都正葱郁,预备迎接暴雨季的来临,空气在逐渐变得粘稠,颜料开始变得容易融化,然而这却是冉绪最喜欢的季节——万物都在向上,令他联想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季。
他为新的生活临近而感到兴奋和期待,就像是拼命汲取阳光的叶片。
冉绪向辅导员提交了交换生申请书,目的地是地球另一端的城市,徐子昂现在在那里定居了。
他打电话跟冉绪介绍那座城市,徐子昂夸赞那里是艺术之城:“你可以在广场上听到街头艺人的吉他,也可以在商场、火车站听到路人弹奏的即兴爵士钢琴曲,这里每天都可以喂鸽子,就是要小心,别被啄丢了帽子。”
徐子昂在电话另一头轻笑,听上去已经完全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了。
他告诉冉绪,只要不再去追求那些理想主义的镜花水月,那么就能和平凡人一样,过好安稳的一生。
“艺术家总被自己的头衔压垮,但其实这是个怪圈,我们得走出来,没什么必要非得标新立异,顺其自然吧。”徐子昂说得轻描淡写,他列举几所大学的名字,告诉冉绪,这些大学里他都有教授做朋友,倘若冉绪要来,那就再好不过。
冉绪由衷为他感到开心,答复说他会仔细考虑。
挂了电话,左思右想,冉绪还是给薛晓霞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想要出去做交换:“费用的事情你不用管,奖学金已经足够了,甚至有富裕的话,我还可以给家里打去些,等那时候你就能收美元了。”
冉绪的言语中透着点骄傲,毕竟那个时候村里哪家能收到美元,那可真是出息得不得了。
然而,薛晓霞却无论如何不同意,在电话另一头大哭大闹,拦着冉绪让他不许走。
“妈就剩你们俩儿子了,小的才七岁,大的又要走?真叫妈妈孤苦伶仃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也不活了。”她哭得声音很大,听筒都几乎装不下,隔壁坐着的学生看了冉绪好几眼。
冉绪捂着电话跑出去,跟薛晓霞三番两次解释,又说了种种好处“等回来就是海归”、“到时候赚大钱”……诸如此类,都拣的薛晓霞喜欢听的漂亮话,然而那头却还是不放人。
直到最后冉绪忍无可忍,质问薛晓霞到底什么理由,这才从她期期艾艾的话里咂摸出几分意思来:薛晓霞怕他走了就不回来,没钱给她还有冉憧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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