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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离开之后,霍屹直接坐在冰凉的石阶上,他脸上呈现出空茫的表情,嘴唇微微发白,忽然觉得冬天真的很冷。

现在要怎么办,告诉她吗?还是瞒过去?如果告诉她,娘怎么还能再接受一次噩耗,或者就这样瞒着,让她永远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霍屹低垂着头,目光凝在脚下的那一块土壤上。

五年前,他回长安述职,只在家里呆了一天,半夜的时候边郡传来急报,匈奴大军突袭,边郡损失惨重,他匆匆打了个招呼,连夜离开的。

就是那一次,他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和丛云梦道别。

在他指挥军队,将匈奴赶出国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母亲在家里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走吗?

霍屹的心慢慢沉下去,他悲哀地发现,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死局。

“你是不是哭了?”

天色渐暗,霍屹几乎在冬日冷风中凝固成一座雕像,清脆的声音传来,他看见一双小脚站在自己面前,霍灵月站在他面前,语气僵硬地问他。

霍屹抬起头笑了笑,他这个年龄已经绝对不会在小孩面前表露自己的难过。

霍灵月皱眉看了他半天,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要骗她?”

霍屹扯了扯嘴角:“小月,你不懂……”

“我知道,你们都怕她伤心。”霍灵月说:“但奶奶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他们撤了我爹娘的牌位……每年中元节,只有我一个人祭拜爹娘。”

“我不敢让奶奶知道,所以只能偷偷躲在角落里烧纸,甚至不敢哭出来。我没见过他们,但奶奶说他们是大越的英雄。大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的英雄,还是说奶奶在骗我?”

她盯着霍屹,眼泪无声落下来,低低地问:“这样,你还觉得我不懂吗?”

小姑娘的眼泪落在地上,霍屹猛地惊醒,坚定地说:“她没有骗你,你爹一直都是霍家的骄傲。”

“对不起……”霍屹伸手,用袖子轻轻擦掉她的泪痕,霍灵月低下头,说:“我没哭,我才不像你们这么脆弱。”

霍屹轻声说:“这不是脆弱,难过是很正常的事,想哭也可以哭出来。”

胆怯,难过,逃避,都是很正常的事。

从来没人和小姑娘说过这种话,霍灵月想了一会,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在别人面前哭出来——特别是这个小叔叔。

霍灵月闷闷地说:“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今天霍府开饭太晚,仆人点了灯,他们围在一起,丛云梦坐上位,两边分别是霍屹和霍灵月。

丛云梦在席间一直问他在北军如何,有没有被别人为难,同伴之间相处得如何,有没有朋友之类的。霍屹冥思苦想,回忆着他在北军的那段时间,斟词酌句地回答这些问题。

霍丰年是他十八岁那年走的,当时霍屹留在北军之中,其实有一些非常激烈极端的想法,但霍信把他劝下来了。又过了两年,霍信战死,霍屹上任西河边郡,所以北军的那段经历,对霍屹来说已经十分久远了。

“你瘦了,脸色也不好。”丛云梦心疼地说:“想吃些什么,明天让厨娘给你做,再给你做几身衣服,到时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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