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喊道。
我妈抬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出去,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不用管,是你舅舅的意思。”
小孩八九岁的年纪,眉眼间竟有些陈九的影子。
墨老师这个当妈妈的,倒是把美貌的基因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孩子们。
我并没有身为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自觉,只是好像看到年幼时乖巧无助的陈九。
我从冰冷的椅子上站起身,我妈识出我的意图一把拉住我。
“妈,孩子选择不了出身的。”
听到这话,我妈有些脱力地松开我的手。
我径直往外走去,小孩并不认生,看到我很清脆地叫了声‘哥哥’。
“你想进去看看他吗?”我蹲下身问。
墨清书有些紧张地抓紧孩子的手,后退了一步。
我有些无语地抬头看她,倒也不至于如此小心谨慎。
小孩果断地点点头,又抬头看向他妈妈,“妈妈,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爸爸,我好久没见他了,我好想他。”
“你家里人同意吗?”她有些犹豫地问我,“我能—”
“只有他可以。”
我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我并不是圣人,也没多余的心思管她和舅舅之间的爱恨,她是否会遗憾与我无关。
但祸不及子女,我只是不想给这么小的孩子留下遗憾。
墨清书这才松开手,“好,谢谢。”
孩子走到一半的时候,伸手拉住我的衣角,我低头看他。
“哥哥,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哦。”
我放慢脚步。
“哥哥,你害怕吗?”见我不答,他又说,“哥哥不怕,爸爸很好的。”
“嗯。”
“哥哥。”
又怎么了?我不耐地停下脚步。
“我能不能拉你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什么腻歪的要求,这小孩可真够自来熟的。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被他那热乎的小手抓紧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话多、自来熟的毛病倒是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真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
告别仪式一切从简,告别厅里很安静,那一刻我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
骨灰坛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护工王叔说,“余先生生前交代,由外甥代替长子…”
我想,这大概是一个父亲最后的私心了。
我抱着骨灰盒,人死了,便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都说落叶归根,但舅舅的墓园选在了江州,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任职的地方,是他仕途的巅峰,又或许清江是罪恶的源头,是腐败的开始。
他想干净的来,干净的走,服刑了,赎罪了,剩下的三年徒刑就在这里服完,然后一身轻松的长眠于此吧。
在墓园分别后,我妈直接跟我爸回了清江。
小孩站在门口等墨清书,我不放心便留下来陪他一起等。
他突然抬头看我,“妈妈说,你是我哥哥。”
我摇摇头,“你可以叫我哥哥,但我不是你的哥哥。”
“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不明白。”
他像是很苦恼,“那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吗?”
这半天的相处居然让他对我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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