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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善后的。

见完褚良才,外面月色正好,她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回明政殿,太累了,有些踉跄,红绡上来扶她,她反而笑起来。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她用秦相李斯的典故,她从来喜欢秦朝,最后用这句话收尾,也算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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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云岚大病了一场。开始仍然瞒着,到后面床也起不来了,沐凤驹着了大急,江南的小少年学过无数名师,认准最厉害的就是她。从来法家打儒家,一打一个准。礼节也顾不得了,见她吐血,奔去明政殿见圣上,催着要立刻来见她。

她生平少有这样憔悴时刻,慵妆病容,面色苍白,太医束手无策。生死关头,也不避嫌了,她握着圣上的手,手腕这样痩,镯子都带不住,哀哀叮咛:“如果奴婢死了,不用归葬家乡,烧了就行了,埋在思鸿堂的海棠树下就好。一直说思鸿堂月夜正好读书,只是一直太忙,没有机会……“

谁能挡得住这样的要求呢?

萧景衍就能。

年轻的帝王神色平静,淡然自若,一点不怕沐凤驹敢怒不敢言的眼神。

“附子虽然好用,但宫中有后妃用来假病邀宠,也是真中过毒的。”他山岚般眼睛里带着无奈,也许还有一点对她这无赖行径好气又好笑的笑意,道:“放下心吧,这宫中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云岚仍然气若游丝:“陛下说真的?”

“真的,褚良才痴心妄想,已经打出去了。来日东宫立嗣,缺了你,谁来教他法家心术。”

云岚登时坐了起来。

“沐凤驹,你给我作证,圣上金口玉言,不能反悔。起居郎呢,还不写上这笔。”

她挽头发,擦脂粉,叫了红绡传饭,说两天水米不进,险些饿死在床上。天珩帝也是一脸意料之中,君臣这些年,什么计谋看不出来?她那句李斯的话一出,萧景衍就知道她要拿出手段来了。世人只知道商鞅,都说法家严肃,不知道法家是市井微末起家的魁首,变法的先锋,管仲更是做了青楼的祖师爷。缘法而治,不殊贵贱,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用不得呢?

小叶相是早清楚的,所以压根没来。只可怜状元郎沐凤驹,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又上了一课。

其实云岚也不是真为了玩他,只是小状元郎什么都好,就是太轻视女子,说轻视也不准确,秦晋之地的礼法森严,高门大院里女子连书也不许读,才算轻视得狠。江南文人中常有另外一个毛病,把女子捧得太高,说女子至清,男子至浊,钟灵毓秀,捧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她偏要和他们一样做凡人,玄同甫的自私,朱雀的狠毒,雍瀚海的贪得无厌,她通通有,她就要做权力场中最污浊也最锋利的武器。父亲为她取名云岚,多雅致,她偏要做泥尘,在这浊世中杀出一片天来。

其实玩笑下也藏着真心,只是无法宣之于口。

容皓的那个锦囊虽然有用,算到底,还是君王仁慈。他不是无情的石头人,东宫的岁月,他是记得的,不然不会这样“中计”。

枢密院那样弹劾她,把联合西域部落那几封书信当做最大的错误,言下之意,幽州最后一战,所有的伤亡和折耗都要算在她头上,但君王是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的。

云岚是为了让言君玉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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