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如坐针毡。他举杯自饮,随后向群臣道贺,草草地了了这宴,往干安殿去了。
干安殿里太医已经到了,白榆吐了好几轮,现在只能呕些倒胃的酸水,趴在床沿死气沉沉的。
太医心惊胆战地想上前给他诊脉,他似是想躲开,却腾不出力气,只能任由别人摸上他的腕。
那太医闭目凝神诊了片刻,再一撩开他额前凌乱的发,见他脸色若雨打海棠,透着通红,手背忙贴上白榆的额头,脸色却差了几分。
白榆挪着自己,把被褥一股脑地往身上卷,整个人都蔫了:“……好冷。”
这殿内极尽奢侈,焚香烧得暖烘,寻常人怎会觉得冷?
白柏才赶回来,连旁人行礼都顾不上,上前问那太医:“他怎么样?怎么好端端吐成……”再一看白榆的样子,“……这副模样。”
“回禀陛下,小贵人他……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什,才吐得这般严重。”太医道,“还有些发热,老臣方已开了药让侍女去熬。现下再喝些热水,为小贵人敷胃,应当便无大碍。”
听他说便无大碍,白柏脸色才略有好转,他粗略一估计白榆这一年里烧了多少回,很是心疼地握着他的手。
“白白……”白榆恍惚着,“我好疼……好冷……”
白柏便脱了外衣,将他抱在怀里,喂着喝了些热水,替他揉着胃。白榆还未烧起来,身上体温只是有些烫,他边揉边问道:“感觉可好些了?”
“冷……”
药这时熬好了,端给白柏,他便又喂着白榆喝了。
白榆连推拒的力气都没了,乖乖地喝了药,白柏便松了口气,以为不用多时便发汗退烧了。
他这时才有空追究起来:“怎得好端端吃坏肚子?他今日不是没吃什么吗?”
阿芸怕极了:“回禀陛下,小贵人早些时候吃了些饺子,喝了几口米粥,之后又睡了,方才醒后喝了碗皮蛋瘦肉粥,便……”她一顿,又想起来,“还熬了碗姜汤,给小贵人驱寒暖胃的。”
“刘太医,那些吃食还未收干净,都在桌上,您看看……”
太医一看那殷红的姜汤,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枣,他顿时了然,正欲回禀陛下。
白柏蹙眉听着,还替他揉着胃,却发觉白榆抵在他身上的额头似乎更烫了:“太医!他怎么更烫了?不是已经服了药吗?”
太医一听,脚上险些打滑,这小贵人若是丢了名,只怕他脑袋都要搬家——这热病没烧起来事小,烧起来事便大了。
他摸着脉,脸色愈发难看。
干安殿一伙人忙上忙下,烧起来前热敷,烧起来后又冷敷,一个下午,殿内跪着的太医从一个到一排,连放了年假不当值的院判院使都连夜入宫。
太医署内人都搬空了,使出浑身解数,按常理来说,这人早该退烧了。
院使把着脉再问,才知这一年中光将烧未烧便有好几回,遇上春秋换季更是病得厉害,身子骨早在往年里病坏了……难怪这人是个痴傻的。
他手上摸着的腕滚烫无比,道:“施针吧。”
白柏见太医重新用药针灸,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心慌意乱。
白榆烧得迷糊了,起先还能拉着白柏说自己冷,现在烧起来了,又觉不到热,困得晕晕乎乎,闷着头睡着。
他烧起来了也不闹,只是翻来覆去地难受,睡不踏实。
他难受,白柏便更难受,心急如焚,最后道:“燕知朽离京了吗?快去请他进宫!”
连迁怒旁人的心都没了,守在榻前用热巾帮他擦拭:“小榆,小榆……”
“小榆……”
如同生锈的齿轮再度转动,在古老的墙壁上又添新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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