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太长,长到昔日只知看话本子偷闲的兄长变得稳重,长到和他同窗的人已经参议政事了。
只有他被困在了这里。
殿门又被推开,是下朝回来的帝王。那人一步步走近了他,白榆没抬头,不肯看他。
“小榆……”白柏顿了顿,身后的冯宁往书案上重新铺了纸,用文镇压好,他看向书案,继续道,“我……我会放你离开的,只是……”
目光落在了书案上再度被摘下的小玉扣上,余光里是白榆震惊抬头的动作,他的心好像被揪住了,疼得厉害。
语气中却带着卑微之意:“只是……你再多陪我几日,可以吗?”
白榆自是不信,他虽有些震惊白柏竟能说出这种话,但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哦。”
白柏看他垂在书案上的手,忽然伸手牵了过去,见白榆没有推拒,他眼睛亮了亮,拉着白榆在椅上坐下,过分亲密地握着他的手执笔,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白榆。
第37章
白榆不曾想他会写这两字,他怔然地看着纸面。
说起来,他已许久不曾看见自己的大名,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白柏放下笔,牢牢握着他的手,再摸着纸上渐干的字:“此字为白,是我大燕国姓。”
白榆不解他的用意,投向白柏疑惑的目光。
白柏固执地搂着白榆,又亲昵地不过逾,指尖点在“榆”上:“小榆,还不晚。”
白榆似是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父……”
“你才十七岁,小榆,”白柏道,“岑阁老少时贪玩,年至及冠还大字不识,现在不也是一朝首辅吗?”
岑阁老——当朝首辅,也便是岑见奚的父亲。白榆想起幼时曾听岑见奚说过此事。他那伴读自己不想读书,便搬出他父亲少时不读书的事来和父亲犟嘴——不出意料地被岑阁老打了一顿,送来皇宫当伴读了。
白榆没吭声。
书案上他打开的折子尚未合上,笔酣墨饱的文章下署着力透纸背的“岑见奚”一名,写来就比旁人多一分少年的恣意洒脱。
而他解下来的玉扣就放在笔砚旁,有滴墨洇在玉扣上。白榆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抹了那滴墨,平安扣上的玉才再显出光泽。
“小榆,我知道……你比旁人少了八九年,绝不是我几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是我之过,”白柏见他擦了那墨点,才继续道,“只是东隅尚在,还不晚。”
“可不可以,让我把这些年你该学到的……一一教给你?小榆?”白柏怕白榆拒绝,连忙又道,“只是一个父亲亏欠孩子的,好吗?”
白榆侧过脸,抬起头看着他。
良久,白柏才听见他轻声应道:“……好。”
白榆心中嘀咕,寻常皇子难道就是他亲自教吗?还不都是甩给夫子?
听起来倒公正……实则句句私心。
白柏听他允了,眉梢扬起抑不住的喜色。
“父皇,”白榆不动声色地在话语间拉开距离,道,“儿臣今日应该学什么?”
白柏先翻开书案一侧压着的诗卷:“这些……当是你先前没学完的,小谨后来把这些书一并托人送到了冷宫,可有不懂的地方?”
白榆翻了翻,发觉大多数都已经记不清了,有些字也生僻,俱是没印象的。
见他又不吭声了,白柏就从第一首开始重新教他,先带着他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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