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确实反了。数周之内多封信件往返, 说安禄山出兵神速, 只是李唐尚无动静, 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封信一到,陆危楼就会召集明教圣女、护法和几位法王前来商议。圣女和护法都没有带弟子, 开会时未领实职的小辈, 只有因师父在外而代替师父前来的影月旗大弟子掠光和陆踏歌。
掠光是代替卡卢比,陆踏歌却不是代替丁君, 陆危楼特允丁君来时带上陆踏歌,此举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番重回中原, 洪水旗的带领者必定是陆踏歌。
对此丁君倒是神色如常,在他人各异的眼神中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在每晚回房时, 会极不自然的避过陆踏歌就寝时间。
他和陆踏歌住在一起, 只有内外室一墙之隔, 先前弟子又说了那般的话,实在是让丁君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心,他并不讨厌,甚至因本身心中就存了此份妄念而愉悦。于理智来讲,他这没几年好活,也再没什么可以教给日渐强大优秀的徒弟的师父,实在不该成为陆踏歌去追求更高位置的拖累。
陆踏歌该有个美艳娇娘,或是江湖作伴,或是煮酒檐下,和他白头到老,相依相偎。而不是被自己这身伤病被迫困在明教这一隅,不得遨游于天地。
他还年轻。
明教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李唐和叛军互相消耗到实力相当的机会。按左思的说法是,到时天下必已大乱,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到那时明教再以救世身份出现,必能广收教徒。
对此计策,丁君并无异议,其它几位法王也都觉不错,只有陆烟儿宅心仁厚心存不忍,但想想是为了明教,只能黯然同意。
这一拖,一直拖到安禄山攻向长安,陆危楼才下令教内弟子收拾东西,南下中原。
明教素来喜爱歌舞宴饮,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时候。由沈酱侠牵头,几旗弟子在三生树下点了堆极高的篝火,围坐在地,牵牛宰羊,牛皮袋装的烈酒摞得人高。
此时已是深夜,火堆光焰吞吐,灼明黑夜,晃得明教弟子们身上金饰莹莹发光。陆危楼难得来一趟,做教主的未有长篇大论,从沈酱侠手中接过一满碗酒,环视在座一众弟子,扬臂朗声道“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言罢一饮而尽,酒碗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人群静了一息,待那声酒碗碎响后骤然爆发出极为整齐的喊声,男女老少,明教的弟子信徒俱高声应和,喊声随着火焰盘旋升腾,响震荒漠。
陆踏歌端着酒碗,在人群最前排处回首看向丁君,他的师父一点也没被如此气氛感染,一双在火光映照下仿若琉璃的眸子仍是冷清的。陆踏歌这一回头恰好和丁君的目光撞上,师徒俩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是丁君先转头移开视线。
他这一转头,就露出银发下那截戴着金链的,又细又白的颈,连着线条漂亮优雅的锁骨,搭着洪水旗蓝色的饰带。
那是条象征着相当沉重责任的饰带,就这么轻飘飘的搭在丁君身上,勾勒出男子身上起伏肌肉流畅的轮廓。
“在看什么?”坐在陆踏歌身边的掠光也往后看了一眼,眉目间闪过一丝了然“不放心?还是舍不得?”
掠光是知道陆踏歌对丁君感情的,与其形容为知道不如说是早就预见了苗头,毕竟陆踏歌看丁君那眼神掠光实在太熟悉了。
那是卡卢比偶尔提起于睿或是遥望纯阳宫方向时的目光,是敬仰,敬重,也是爱慕。掠光看这眼神看了十几年,不可能认错。
“都有”见丁君没有再看他的意思,陆踏歌才收回目光,叹息道“我……不大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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