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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给周也道了歉,说那天新去的小子不懂规矩,不知道周也是“老人”,手底下没个轻重伤了他。

我这才知道周也的事业可能也遭受了危机,太锋芒毕露的人折得快,周也从拳场里捞出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光头刘嫌他拿多了。

周也打开门让我先回家,他没打算让光头刘进屋,我隔着防盗门看光头刘在研究周也的伤手。

短蛆似的手指在周也的臂上捏来捏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周也咬紧牙根还是叫出了声。

“真伤了啊,”光头刘有点惋惜地摇摇头,随手摸了两百块钱塞到周也口袋里,“你是有天赋的,但又拖了这么个小的...... 叔不想为难你,石膏吊两天就行了,没那么多日子给你歇。”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里拿的菜刀几乎攥不住,周也惨白着一张脸瞪我,我便不敢造次。

光头刘的话提醒了我,周也是点燃的烟,不老的雾,野蛮生长的玫瑰,而我是不透气的玻璃罩子,一点点吸走他所有的氧气。

周也本来可以更美,更红,有更锋利的刺,是我捂住他的口鼻强迫他说爱我,周也一直在挣扎,慢慢变成失了光彩的标本,我还要把他关在自己的橱窗里,开一家博物馆安置他,明码标价向所有人炫耀。

我的缺氧玫瑰,我亲手杀死的。

第13章

墙角有只老鼠跑过去了,出租屋的地下室里有两只长住的老鼠,一只白的一只黑的,那只黑的总会出门找食拖回洞里吃。

我曾问周也,这俩老鼠都不是一个品种,怎么还能处在一块,那只黑的怎么还老是叼东西回去给白的吃。

周也说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彼此都活得更长一点,老鼠在人类社会生活很寂寞,有个搭伴的同类会好过很多。

后来黑老鼠被墙角的捕鼠钳夹死了,我也再没看到过白老鼠。

刀尖是凉的,蜗牛一样伸出它的须,沿着我的手臂往上爬,留下一串纤细的暗红色的黏液。我握着刀柄,面无表情像在切菜剁肉,和每次给周也打下手的时候一样,不很熟练的。

周也冲过来夺我手里的东西,我抓了一束光,一把雾,又或者一束花,反正不管是什么,他想要就拿去。

他在我耳边大声说话,让我放手。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原来是我的手掌痉挛了,死死握着拳,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对所有的一切充满恨意。

可是婴儿伤心了可以哭,我却哭不出来。明明都是周也的错,是他纵着我,心甘情愿给自己脖子套上铁链,脚上拴了荆棘,身上缠满一张看不见的网,然后把线头放在我手里。

我当然不会放开他,我还要拉紧网子把他勒得面目全非。我的心脏被猫吃了,他想让我走正常人的路,找个妮儿谈恋爱,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过年过节一家人回来吃饭,孩子叫他大伯,或叫他爷爷,都没所谓。

他不在乎自己在我心里的角色,只说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哪怕我喜欢的我追求的,都给你,拿走别回来了。归根结底他和韩胜伟是一样的,一时兴起想找个孩子养着玩,玩够了就扔掉。我和韩胜伟还有一线血脉连着,我和周也有什么呢?

有付出就得有回报,这是我在筒子楼里就明白的道理。我给韩胜伟打能换到饭吃,韩胜伟点头哈腰惺惺作态能赚到钱,你周也给韩胜伟肏都是为了能换个高中上。我不相信周也养我这么久只是一时兴起。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可以单纯为了互相取暖而靠在一处,分享体温和心跳,相互安慰着拖延时间,等死亡到来的时候更加好过一点。我和周也不是这样,至少我们不是毫不相关的,我叫他妈,叫他哥,仿佛这样我们就和那些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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