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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阮红着脸道:“先生,求求你。”

夜色深长,掩去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偶有细碎的声响,像是夜幕中透露出的细微线索,供人揣测言说。

后花园的杏花一树树的开放,恰逢夜里下了小雨,次日清晨,花骨朵像新浴的少女,娇媚的不得了。

又是一年烟雨清明,兰公馆一早便准备了元宝蜡烛,预备着扫墓的事情。

湛晞父母去世的时候,正值王朝倾颓,因而他们的陵墓不在皇室陵墓的外围,而是请人在西山脚下指点了风水,葬在那里。

湛晞穿了一件黑色缎面长衫,胸口垂着一串素净的银质五事。他从林阮手里接过一枚翡翠戒指,戴在食指上。这枚翡翠戒指上的翡翠比林阮见过的任何一块翡翠都要好看,那么通透的,毫无杂质的绿色。

这是湛晞的阿玛留给他的戒指。

林阮跟着湛晞一块出门,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衫,白缎子平底布鞋,盘扣规规矩矩的扣在领口,肩膀又平又直,显得一种独特的干净的气质。

佟伯和世宁去给世宁的母亲扫墓,湛晞和林阮去看湛晞的父母。佟伯把东西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一样一样的跟林阮交代。

不多会儿,湛晞开车带着林阮走了。

西山风景秀美,来往有很多踏青的人,有的携家带口,有的是青年男女相会,也有很多拿着香纸蜡烛,来扫墓。

青春的洋溢和逝者的忧伤在这一天达成了奇妙的和谐。

林阮跟着湛晞走上石阶,石阶缝隙里有新长出的野草,浅浅淡淡的绿色,石阶两边,是姿态各异的松树。陵园里面种着许多白皮松,是很名贵的树种。林阮不知道名贵在哪儿,他看曹妈用这些松树的松枝熏过腊肉,确实比平常的腊肉好吃。

台阶往上走,是石碑,绕过石碑就进了陵园。陵园里有祠堂有享殿,不知道是太久没有来人还是照料的人不经心,殿前空地的角落里长了很多的荒草。

自王朝去后,与它有关的一切,不管是王府,还是现在的陵园,都显出一种无可抑制的荒凉。

林阮和湛晞将纸钱点着,元宝蜡烛一一摆出来。除了这些东西,湛晞还带了他的琴。他拉琴是为他额娘。

琴声响起,山间惊飞许多鸟雀。湛晞的琴声并不幽怨,他像从前他额娘在世的时候那样,闲来为她拉一曲琴。

琴声落下,湛晞叫林阮走上前,两个人一块,撩起衣衫,规规矩矩的行了叩拜礼。

上香祭拜的一切规矩都弄完,日头已经升上半空,天边云彩遮不住太阳,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远处山的轮廓都被镶了一层金边。

湛晞挽起衣袖,清理庭院里的杂草,林阮很惊奇的看着他,难以想象那双时常端着咖啡或者拿着钢笔的双手会做拔草这样的事。

湛晞看他一眼,“怎么?”

林阮摇摇头,跟着湛晞一块清理庭院。这些事情林阮做的很熟练,但是湛晞也不见生疏。

“这些事在我十二岁之前,每年都会做。”湛晞道:“旗人规矩不讲究娇惯孩子,我阿玛尤其如此。我小时候,除了学四书五经,还要学骑马射箭。他总说在草原,八九岁的孩子就能杀死一匹狼。”

林阮很认真的听着湛晞讲,他知道湛晞与他额娘感情很深,但湛晞几乎不提他阿玛。

“王府里祠堂一般轻易不让人进,每到年节,我都要独自一人清扫祠堂。”湛晞道:“祠堂的青石地砖,需要我一块一块的擦干净。祠堂外的庭院,满院的荒草荆棘,也都得我来拔干净。”

“这是我阿玛给我立的规矩,”湛晞道:“当然,他一死,我就不碰这些事了。”

林阮看向湛晞,兰公馆的每一个人都有很多规矩要遵守,湛晞也不例外。可他又和别人不一样。有些规矩他想遵守就遵守了,有些规矩他不想遵守就不遵守,可放在别人眼里,他是恪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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