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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是一丛比雪还洁白的泡沫,待风吹散泡沫,碧波中生出一位美丽的少女,她跃出水面,立于瑰丽的贝壳之上——”医生低沉的声音像是幽静的海水从天空蜿蜒下来,伴着温暖的洋流,怀抱着昏沉的陶汛进入梦乡,“她是春天,是珍珠,是星河,所有华丽之物在她面前皆黯然失色,她蓬松的头发随着海风起伏,丰满窈窕的胴体令众神悦目,她是神的恩惠。”

医生关闭床前的灯光,安静地踱步出去,他有意想要帮助陶汛戒掉那个总是喜欢缩进衣柜里的坏毛病,他每晚都看着陶汛入睡,让这个无助的孩子一夜无眠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医生并不介意做陶汛的新衣柜。

他来到楼下,大厅里只开着一排壁灯,发散的冷光映在岛台上的一只黑色瓷盘中,那是一块被切割下来的新鲜肉块,看上面的肌肉纹理及切割形状,这应该是块女人的腰肉。医生的食指贴在那层纤薄细腻的皮肤上,感受着她生前残存的余温,这是位年轻而健康的女士,也许跟他的蝴蝶年龄相仿。

和肉块一起送来的还有一袋新鲜的血液,医生甚至能想象那位女士被割开动脉,热气腾腾的血液喷洒开来,溅在墙壁上的不规则图形是多么令人惊心的美感。医生手里捏着一支水晶高脚杯,血液挂杯壁上像是浓稠的瀑布一样跌落下来,杯口上雕刻的鼠尾鱼被猩红的颜色映衬的诡异无比。

医生浅尝一口,温热的血液在他齿间流淌,想象之中甜润的香气并没有从舌面扩散,随之而来的腥苦蔓延至喉管,那比隔夜的骨汤还要令人恶心。医生的味蕾被他的蝴蝶养的更为矜贵,即便是鲜活的少女之血也提不起他半点兴趣,医生将杯子里的液体倒进水槽,他瞳目中渗出的血丝亦如同毒蛇的网纹般包裹住他的眼球,医生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指腹,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试图让血管里奔涌的悸动平复下来,晦暗的月光闪过地面,那些阴寒的光束让他萌生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他已经品尝过陶汛醇厚如美酒的血液,如果再剖开陶汛的胸膛,生食他滚烫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这也许会成为他一生最为惊艳绝伦的晚餐。

医生焦虑地紧握着他的双手,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陶汛就会像庭院下腐烂的尸体一样最后化成带着臭味的泥土。

可只要一点,只需咬碎一块肉,吞咽进胃袋,他就会停下来,医生告诉自己可以忍住诱惑不取出陶汛的肝脏。

医生的手逐渐松懈下来,可他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看见矮桌上自己拿来削铅笔的手术刀,银色刀片划出一道细长的冷线,那像是杀戮的邀约,在医生瞬间僵住的身体里鼓动着他将刀片拿起。

猎人的天性占据了医生的全部思维,他的行动被身体里的凶性驱使,他的灵魂像是回归到黑暗的冥河,隐秘的魔怪被释放出来,它在血迹斑斑的影子里游曳而至。

陶汛是脆弱的被食者,他毫无防备地躺在那里,如同卧在鹿角搭建的祭坛,等待着恶魔的洗礼,他终将献祭自己,褪去洁净的血肉成为圣物,与支配死亡的冥主融为一体。

陶汛在感知到疼痛之后醒过来,被掠夺呼吸的的感觉让他产生极致的眩晕,他的唇舌像是食物一样被人啃咬,眼泪在他还未睁开的眼睛里涌出来,他睡的全身绵软,双臂被困在坚硬的床柱上,只能靠腰肢的旋动来抵抗身前的侵犯,他在黑暗中嗅到冷冽的味道,他被泪水沾住的双瞳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觉得遇见了比那只怪物还要可怖的魔鬼。

他在尖锐的刀锋之下瑟瑟发抖,被恐惧搅成一团的大脑里满是一个人的影子,他在呼吸的缝隙之间,大声叫道:“你在哪里——”

“秦央。”陶汛将自己蜷缩起来,他看着窗帘里透出的寒霜一样的光束,忍着哭,朝着空气问道:“你来了没有?”

“我做噩梦了。”陶汛像砧板上被刨开脊背的鲈鱼一样奄奄一息,他抽噎着安慰自己这只是场梦,等到梦醒了,他看见的就是暖灯之下给他讲故事的秦央。

医生的指腹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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