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试探梁思闻是否已经睡着,枕边人的呼吸声轻而易举抚平他皱起来的心事,也让他丧失警惕。他在半睡半醒之间靠近,伏在梁思闻的颈窝里嗅了嗅,神经慢慢放松,仿佛蹩脚的双栖动物终于探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
究竟怎么才能忍住不靠近,忍住不偷吻,忍住不要事事都管着梁思闻,聂哲远想跟十七岁的自己取取经。
第5章 忘了要忍
端午节过后,梁思闻忙了起来,他们单位负责了一场高峰论坛,请来不少业内的学者和专家来做专题报告,这也是他这段时间频繁和白少延联系的原因。
论坛结束后,白少延提出一起吃个饭,梁思闻自然答应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都毕业工作四年了,一直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也做出了一定成绩,遇到第一个职场危机竟是被前辈告白。
餐厅是白少延订的,梁思闻一走进来就觉得气氛怪怪的。音乐悠扬,灯光昏暗,怎么看都像情侣才会来的地方,他腹诽道:就算是这里的菜不错,那也得跟关系好的人一起来才不会尴尬吧,如果让他和聂哲远一块来,他就没意见。
刚一坐下,梁思闻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吃到甜点的时候,白少延问他,有没有可能和他试一试。
梁思闻叼着甜品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试一试是什么意思。他放下勺子,坐直了一些,“学长,别开玩笑了,我是男的。”
“是吗?”白少延语气依旧温和,“可我一直以为小闻是喜欢男孩子的。”
听到“小闻”这个称呼,梁思闻简直要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苦笑着说:“学长为、为什么这么觉得啊?”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情,白少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呢……或许可以问问你的发小。”
“小闻,喜欢你这件事,其实高中毕业之前我就想说,但考虑到不确定因素太多,还是决定放弃。”白少延淡淡地笑着,眼神有些许落寞,“这次再见面是缘分,我以为你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我能有机会争取一下。”
梁思闻一头雾水,思维还停留在他的上一句话。
发小?聂哲远?
他感到茫然,好在白少延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要追求他的意思,大概也是性格使然,做不出什么咄咄逼人的事情,只是照例和他说了晚安,让他回去再考虑一下,便和他道别了。
梁思闻在公交站等了一会儿,67路来了,他想都没想就走了上去,刷完卡才意识到这是去市中心医院的公交。
他心想反正都刷卡上车了,干脆去医院问问聂哲远好了。
梁思闻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聂哲远今晚值班,还没回他消息。他不着急,反正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干脆坐在门诊的钢琴大厅里等。
白天会有志愿者来医院义演,用音乐给这里神色匆忙的人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抚慰,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情和时间停下来仔细聆听。等到了晚上,有些住不起酒店、租不起房的病人家属,就在大厅里铺上简单的被褥,凑合睡一晚。
梁思闻坐在琴凳上,不自觉地掀开琴盖,抚上略显陈旧的黑白键。
小时候,他和聂哲远一起学钢琴,但从高中毕业开始就没碰过了。他悟性一般,练琴也不怎么用功,至少比聂哲远差得远,高中的元旦晚会上,两人表演四手联弹,曲目是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他没少给聂哲远拖后腿。
梁思闻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小男孩儿一直在偷偷看他,他回给小孩一个友好的微笑,弹了一段《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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