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蝉踌躇片刻,没有撒谎经验干脆说了实话:“没那回事,我喜欢男生。”
这个答案对普通父母足以引爆一场家庭战争,但林芳菲不知早有心理准备,或者对这些事格外想得开,电话里沉默了半晌,说:“你想好了吗?”
“深思熟虑。”林蝉说。
林芳菲显然足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先应了句“知道了”,随后难得端起母亲的架子,认真地对他说:“不管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妈妈希望你喜欢的是个好的人。”
林蝉至今记得那通电话,春日黄昏,夕阳从高楼间缓缓下沉。
他的心却随之雀跃。
自林蝉上了初中,林芳菲再也没有过问他的学习,更少有机会和他促膝长谈,聊一聊近的如期末考试,远的如人生目标。他们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母子,彼此都对这种疏远而客气的方式表示了十二万分的习惯。
严格来说,林蝉爱他的妈妈,而林芳菲也很爱他,只不过他们选择不把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寄托在同住屋檐下,也不寄托于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要什么东西,我能给就给,除此之外你喜欢做的事就自己去做。
足够的空间,足够的尊重。
林芳菲的工作忙,在林蝉进入高中后她交了一个新男朋友。对老妈的决定,林蝉没有任何意见,他接触过那位叔叔,还算处得来。
但是当林芳菲询问他要不要住到一起时,林蝉依然拒绝了。
如果现在打破了长期以来母子间保持的距离感,他又在青春期末尾,情绪不稳定,难说会惹出什么乱子。
林蝉想,选择继续和外公外婆住在沙区,除了上学方便,也许因为他仍然在期待一些事的发生,比如景晔最终回到了这个城市。
对他而言,景晔是一个很容易爱上的对象。
为数不多认识长久的朋友里,景晔最照顾他,爱带他四处找好吃好玩的,仗着大几岁,把他当亲弟弟宠,唠叨都变得可爱——情窦初开时,看别人都千篇一面,只有景晔,在冬天灰蒙蒙的苍穹下,像一颗闪烁的钻石,笑起来照亮半个世界。
青梅竹马以上的感情,林蝉想,他刻意避免,仍然没有逃得过。
这种感情始于肢体接触,觉醒于青春期的萌动,并在对方时不时随口说一句“喜欢”里,逐渐发酵出强烈的占有欲,和安静的渴望。
他笨拙地布局,套景晔的话,奢望在一句“喜欢”后用“初恋”捆绑对方,再用漫长岁月让景晔明白他的幼稚的心意。
但随着景晔离开,这个还未开始的计划就迎来惨淡失败。
虞洲当他还是小孩儿,义愤填膺地说要替他收拾不负责任的某人,只有林蝉知道,他是蓄谋已久,却没能达到理想结果。
好在景晔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
而他们依然隔着走两步就能遇见彼此的近距离。
“林蝉,哎,林蝉!”
手臂被推了推,林蝉从短暂的发呆中回过神,对上张小兔一双充满八卦的眼睛,眨了眨眼问:“什么啊。”
“轮到你了。”张小兔指了指画室最前方。
张小兔——她原名张嘉慧,但因为一对兔牙被画室同学起了这个善意的绰号——双手托腮,铅笔差点戳上她自己的素描,歪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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