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刻便懂了九鸩哥的感受——百谷再也见不得梅子树,也饮不得酒,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全都不能再碰触。
百谷要活得小心,前途战兢,否则一有所思,就会有索命的驴子来撞他。
再往前走,依稀能看见露出石头的河滩,清浅漫漫,深暮茫茫,所有事体的形状都是断肠的霖铃,未眠的且过,他顿时四肢紧缩——他怎能来到河伯的地界?
百谷虚心受教掉头转回,不敢再踏入半步,去山上定居的心思愈发强烈,若不是除魔事大,几乎明天就要收拾行囊。
他匆匆挪步回家,却听闻远处有马蹄轻啸重哧;驻步细察,见西边密林暗影处,似乎有一大群人马正涉水而来,洗掀踏浪,搞出一番不小的动静。
“夜里涉水……”
百谷怪道:“大城调来的兵队怎么不坐船?不对,正是秋雨季节,河水为何如此低浅。”
小雨变重,夜风披面,百谷把心绪暂时撂在一旁,自身躲于树下。他调动修为集中在双眼,重新打量彼方:
走来的这一批神秘兵队个个体型高大,身形妖异诡谲不似常人。等及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它们头上带角腰上竖尾,在深夜中发出赤红血腥的眸光,手里掂着森寒的兵器斧剑……是恶鬼来袭!
百谷一个激灵满身颤栗,刚才的忧郁一扫而空,细小的闪电与水刃围绕在他双手间,像几条游鱼应激而出,自行运转。脸上的皮肤也变得如白玉透明,全人似梦境一般。
天白月满鱼是“行云兼雨”的表征,白沃曾说如果遇到危险,就先把这具柄能打开,让身体处于随时化雨的状态。眼看这些恶鬼即将进入村庄,向爹求救已来不及,百谷便要自行上阵。
我不再是手无寸铁的无能之辈!
他握紧拳头,稳定心神,打算先弄出声响来提醒百姓逃走避难,在现下这个时辰,已有许多人家吃饱休息,无可防备。
这就是临战之时。
百谷运息,平静自己的心性默念口诀,父亲教导过的术法清晰地印在脑海中,随意而出。他果断使出“大江流”中的三技抢个先手,口诀一毕,但听得河面之上“轰嚓”一震,地面竟然发颤,浅薄河面不知从哪儿涌出高浪成为急湍,山崖石壁在万水兵气的作用下合引急电,瞬间天地辉煌闪彻云外。暴雷之下众鬼现,折旋呼冲如戈如箭,立时击中许多奇异身影,把它们炸为粉尘,电成薄饼。
有效……
百谷一喜,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亲自看到了修行成果,翻手又要施法,但在天明天暗中,他看见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
这男人胸腰之下是一条银白色的蛇尾,华美的银鳞熠熠闪光,他举着一把宽刀,将怒雷恶浪引在刃上,保护其他恶鬼躲避险境,继续奔腾上岸。
“是你?”
两人同时出口。
鬼化洙尾凄厉大笑:“害得吾众虚惊一场,当是什么谪仙拦路,原来是个半吊子。”
百谷反问:“你现在已堕落地要杀无辜人了?你的良心可还过得去?”
鬼化洙尾对旁边的鬼怪嘻笑:“听听,他说的是什么鬼都不说的鬼话,吾原来守护的是些孱弱的蠢货,这人就是蠢货之一,随你们吃吧!”
百谷咬牙切齿,所有积郁在心中的情仇全缠成一道怒气,那让他无力的命数,悬而未决的爱慕,无疾而终的求索,统统衍生成眼前的怒火。
“就看我这个半吊子把你打得回头是岸!”
鬼化洙尾作为远古水神之一,他的神性并未完全褪去,所以在雨中逃过了白沃的知悉,在河中躲过津滇的探查。他妄图使用曾经曾历的权能复仇,以神的力量打败神,小小的百谷却不容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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