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坐在窗外,冷眼看着这个让他恨透了,巴不得千刀万剐的人渣这样可怜的样子,倒突然在恨里觉出一丝快意。
向一对他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从今之后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了,未来你出狱也好,死了也罢,都不会再和我,和他,”他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向远,继续冷冷地说,“和我们再有任何关系。”
向一努力忍住颤抖,握紧拳头,终是把这些年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向远接过他的电话,挂断了。
他自始至终没有和这个亲生父亲说过一句话,向一恨他,看到被他毁掉的向一,他更加恨他。
向远带着向一走出监狱,台风终于走了,深冬却还没有到来,天虽然阴沉,却不似那样整块的冷,寒意丝丝缕缕的,至少还能抵御。
向远把身上的围巾拿出来围在向一脖子上,轻轻对他说:“走吧。”
老房子
35.
从监狱出来之后又去了一趟老房子。
这房子从向一买下医院附近那套小公寓把奶奶接过去之后就再也没人来住过。
房子太旧了,租不出去,人住里头也不安全,齐昭以前劝过向一卖掉,向一没肯。
只觉得要是卖了,万一向远哪天从国外回来,又什么也找不到了。
他就独在关于向远的事上,一直是个矛盾体,一边要推开,一边又自始至终都在等他。
就这样,这房子就这么空锁了许多年。没想到再来时,已是物是人非。
小院子因为没人打理,杂草郁郁葱葱的长的有半个人那么高,从前花藤架上的藤蔓都死了,蜿蜒的吊在木头架子上,向一看着眼前的一切,暗沉沉的沉默里,有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和荒凉。
向一不敢多想,推开门走近那间房子,房间里的灰尘仿佛藏在这里的关闭住的很响的音乐似的,光和风一闯进来,便集体的爆发出来。
向一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看着漏出钢丝的旧沙发,积满灰尘的书架,那台旧的再放不出画面的老式电视机,还有他爸那回喝醉酒在他额头留下疤痕的那只木头的小板凳。
回忆参差不齐的从四面八方朝向一涌来,向一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去楼上看看?”向远就站在他身后,这时候才轻轻拍着向一的后背,问向一。
向一点点头,随他一齐走向木制楼梯连接的阁楼上去。
踩动木板的步伐让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楼梯不长,没几步就能走到,两个人站在小小的,几乎躬身才能容下的阁楼上。
阁楼上除了有张小书桌,一大堆向一中学时候的书和一架铺着一条红色印花毛毯的小铁床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从前小,这段楼梯和阁楼把他们和外面隔成两个世界,躲在这里就什么也不怕,那时候耿耿的一只灯,一个相依的拥抱,就能守住一个深冬的沉沉长夜。
现在再来却感觉已经什么也装不下了。
天已经不早了,没有夕阳的傍晚比平时黑的还要早些,向远走过去,推开窗子掷出去,从前能看见很多屋脊的房子现在也瞧不见了,城市的开发速度太快,隔着灰蒙蒙,雾沉沉的远处写字楼玻璃,这里更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世界。
向远转过身来看着向一,幽暗中只看得到向一一部分的面目,瘦削的,立体的,如同一幅半成的画像,说不清悲喜,只是惘惘的,让人觉得捂不热,又十分刺心。
这房子经久未修,电早就不通了,向远从包里掏出打火器,咔塔一声,嫣红的火苗颤抖着在小阁楼的天地里明亮起来。
向一看着向远手里的那一小簇光,烛火在彼此的鼻息之间摇摆不定,想起那时候在学校附近的那间小公寓,也总明着一盏灯,就像一个黄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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