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牛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他家奶掉了牙,半夜就闹着想吃颗溏心蛋。
家里没有鸡,哪里来的蛋。
赵二牛虽然只有十三四岁,浑身却有用不完的力气,帮邻里犁一里地,就能拿回两个溜溜圆的土鸡蛋。
他捧着鸡蛋,笑得牙不见眼:“谢谢婶子,回去就煮给我家奶吃。”
邻居见他实诚憨傻,又悄悄往他口袋里塞了一颗:“傻小子,什么都给你奶奶吃,她疼你吗?能分你一个不成?
赵二牛欣喜地捂着第三颗蛋,小声吸气:“家奶能吃三顿的溏心蛋了。”
邻居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傻子”,赵二牛浑然不觉,乐颠颠地走了。
老赵家穷啊,村头村尾闻名的穷。早些年攀着一家不知真假的远亲,让独苗厚着脸在那家领一门差事,勉强还能过活。后来儿子过世,家里就剩下一个蛮横贪嘴的恶老太婆,天天支使着一个捡来后冠了赵家姓的傻小子。
也是她运气好,那孩子傻里傻气,不记得别人对他的坏,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
老掉牙的婆子整日不离床炕,三口两口吞下一颗爽滑的鸡蛋,咂咂嘴,吊着一双三角眼,没什么好气地骂道:“这么晚了还没到镇上去,平日怎么教的你!”
赵二牛黝黑的脸上现出一些窘色:“奶,他们不认咱们,会把我打出来的。”
婆子怒了:“没出息的东西!你就赖在他们宅子门口,边哭边喊,官宦人家要脸面,肯定把你好好地请进去。”
赵二牛为难至极,他在镇上被人驱了那么多回了,每次都是灰溜溜地逃回来,再呆再傻,他也知道,别人是厌恶他、瞧不起他的。
但家奶的话不能不听。赵二牛拖着不怎么情愿的步伐,背上还顶着赵婆子的鞋印,就那么踌躇地往镇上赶。
一见赵二牛,赵家的门房都怕了他了,无奈道:“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来这么一趟,都说了跟你家婆子真没亲,雷打不动地来,是巴巴儿地赶着讨打吗?”
赵二牛挠头:“真有亲,我家奶说的。”
门房气笑:“那你让疯婆子亲自来,咱们上京城去,亲自跟我家公子对质,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你们这门亲戚。”
赵二牛不说话了,分外落寞地蹲在赵宅门口。
门房对这事都应付倦了,懒得再打他,看他也不容易,就站在一边提点了几句:
“咱家公子是京官,吃皇粮的大老爷。留我在这疙瘩地,也不过是个看宅子的。我看你年纪不大,再过几年往富庶人家谋件体面差事,让老婆子面上沾些光,她就不闹腾了,你也不用再为难。”
赵二牛似是完全没把门房的话听进去,依然坐着岿然不动。路上行人探头探脑,知道又有热闹瞧了。
“嘿你这人。”门房撸起袖子,来了火气,“软硬都不吃啊……”
他们动静挺大,宅子里又跑出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吃瓜路人们也都闲得厉害,慢慢聚集过来。
于是,当弗禾一行来到赵家祖宅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推搡场面。
赵二牛被群殴惯了,已经学会了抵抗的方法。他耍起了阴招,竟从大布兜里抓了一大把晒干的泥丸洒在地上,泥丸个个坚硬溜圆,赵家的家丁们没防备,全都摔得没型,连路人也有中招的。
一时间,喊骂声、尖叫声不绝,赵家老宅的大门口成了菜市场。
赵二牛跟疯了一般,一边原地转圈,一边倾倒布兜,满地泥丸乱滚,甚至蹦到了弗禾的脚下来。
弗禾正好奇地看戏,一个不注意踩到,眼看就要滑倒。
辜辛丞适时地往前一步,抓住了少年的腕子把人扶好,蹙眉道;“分什么心。”
弗禾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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