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再从街角拐出的时候,透过服装批发门店外面坏损了一角的落地镜,腰细腿长的女郎红唇潋滟,满身低廉,街边出来倒垃圾的妇女瞅见了“她”,全都白眼一翻,绕着路远远走开。
谁不知道,与此处隔了一条街的红灯区里,到处都是这种装扮的女人,伤风败俗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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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禾走出长街,真就转了个弯,往红灯区去了。
路口的石墩上被人随便扔了酒瓶,他就挑了一个拿起,瓶底剩余的酒液全倾倒在衣领和袖口上,醉鬼一般一摇三晃地往巷子里走。
灯光昏暗的小巷幽深脏乱,交缠在一处寻欢的男男女女调笑着、抚摸着,等不及进房的,在外面解决的也有。毕竟是两种价码,两种体感。
在这座庞大而繁华体面的都市里,无数类似的画面正在发生,构成了其阴暗面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弗禾垂着头一直往前走,偶有拦着他不怀好意地问价的,都被他拎着酒瓶乱甩的架势唬住,嘟囔了一句“醉娘们儿”,就悻悻走开。
人以类聚,这片的嫖客很多都是南来北往的出租车司机、拉货、无业游民之类的人,家里或许有妻子儿女,或许没有,他们的口袋里或许有些钱,但也拿不出太多。
来这儿多是为了消遣快活片刻,犯不着逞凶斗狠,而一般的狠人也不怎么看得上这块地儿,以及这里的人。
但胡蓝不一样,她隐隐占据11号红灯区“头牌”的位置,名声最响。这片区里有位名叫“六哥”的混子老大,已经包了她三年多。
弗禾听着筒子楼里女人的娇喘声,木着脸往外移了几步,蹲到了对面的墙边。
太阳穴的疼痛是精神力受损的后遗症,这会儿已经渐渐缓解。世界剧情线再次于脑海中铺展连接。
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陆弗禾,是一个从小山村里出来讨生活的穷小子,被大城市的繁华利欲所吸引,也想走出一条捷径来登高望远。
为此,陆弗禾做了许多尝试。他好吃懒做,学历低,没户口,人也很孬,在法律的边缘试探是没可能的,甚至于人多一点的地方,话都说不出囫囵的来。最初两年,连大马路上捡垃圾的流浪汉过的日子都要比他好一些。
而之所以能找到目前这份狗仔跟拍的工作,全是因着屋内女人的帮忙。
自从在这座城市相见之后,陆弗禾就很少来找她。这是第三次。
长相还算不错的男人吹着轻佻的口哨从弗禾身边经过,脸上还带着餮足的笑容。不是“六哥”。
“你不怕被他打?”门开着,弗禾走进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女人光着膀子坐在摇椅上,背对着人正在抽烟,闻言很嘲弄地说:“他能知道个屁。高档会所里的婊/子,怎么都可以踩在外头的野鸡头上。”
与话语粗俗恶意的内容不同,胡蓝的音色是很娇的,天生自带的嗔嗲,说狠话也柔绵绵的,跟她一米七的个子很不相称。
弗禾看不清她的眉眼,不过既然是双胞胎,那应该会很像。
他照着人设说话:“你不要这样,六哥已经包了你这么久,一定会生气。他生气了,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胡蓝只是哈哈地笑,笑够了,才像刚想起什么,转头皱着细眉打量他,表情有点吃惊:“你来做什么?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弗禾的背包已经移到身前,他抱紧了这份致使炮灰狗带的根源:“只再求你一次,帮我在街区里找间落脚的房,安个小姐身份。”
胡蓝高高地挑起眉毛:“惹事了?”
弗禾点头:“大事。”
要命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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