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灰暗的石缝和地底迸发出团团浓厚的黑雾,张牙舞爪地流散四溢,遍布到地表和半空中,凝化为无数奇形怪状的妖魔鬼精。不同的人脸,各异的兽身。
自远古积压至今的至阴至邪,在千万年嗔怨恨憎的孕育中幻化出无数恶灵,逮着机会,就要蜂涌在一处桀桀怪笑,徘徊作乱。
“欲望……欲望的味道……”
“桀桀桀桀桀……魔帝百年炼心,原来也会动欲……”
有女伶踏着马蹄围在乌栾身边“哒哒”绕转,一边娇笑一边张开她空无一物的嘴巴,声音从腹部诡闷地发出来:“她真是好美啊,你也想拥有,对不对……”
各种怪叫哄笑不绝于耳,污言秽语萦绕无断。
“魔帝元阳未失,美色之前把持不住,该是情有可原。”
“千年冰铁,尝孤茹苦,乌栾啊乌栾,你不去享受销魂蚀骨的人间情爱,专镇着我们这些怪胎做什么……”
“嘻嘻嘻嘻嘻,魔帝大人是否还在回味方才情境?此刻便追过去,还来得及呢……”
……
恶灵由万千杂绪而汇,最是洞悉人心。心志不坚者,爱憎放纵者,怨气难化者,必将被其同化,永世不得超生。
乌栾微阖双目,衣袂无风自飘,转身踏出半步后,身后黑色的雾浪大片消弭。
以他为中心,一道宽圈向外急剧扩散,圆圈内各色诡异的脸孔轰然破碎,徒留一声化于风里的轻淡:
“聒噪。”
崖谷随之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可怖的暂停符号。
恶灵们本能地惧怕乌栾,这种源自灵魂的畏惧持续了几百年,极偶尔才会跃跃欲试地蹦跶出来,企图找到可以流窜溜逃的破绽。
本以为这次总算能够十拿九稳,没想到,依旧是徒劳无获。
“乌栾!满盈恶棍尚有悲悯恻隐,诸天神佛尚有名誉私心,你连心都没有吗!”
生有一对牛角的瘦小怨灵顷刻成为细碎的湮粉,裹挟着浓郁不甘的嘶吼还没传到乌栾跟前就弭散为虚无。
恶灵们不禁又后撤了一大段距离。它们早该知道的,面前的人素来固守本心,约束己身,实乃铜墙铁壁一具。
既能为了镇压看管它们停驻此地数百年,便不会轻易被旁人蛊惑的言语所动摇。
后崖禁地是魔帝乌栾在广阔魔窟中鲜为人知的驻修所,没有他开路,连十方魔君过来觐见一趟都要费好大一番劲。
魔息混杂的修士最易受恶灵侵体腐神,以弗禾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并不适宜出现于此。
但……
乌栾忘记跟他说了一句话——你能来,我很高兴。
*
魔门并没有仙门那么多罗里吧嗦的繁文缛节,也没有正统门派的三六九等之分,如果想争上游,那简单,一切凭拳头说话。
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资格混个好位置来当。十方魔君,百窟魔主,三千魔将,个个都是用刀兵血肉战出来的尊位,若想改新换代,将上一届的尊位上坐着的人打趴下就行。
刚巧了——弗禾作为一窟魔主,却是特例中的特例。
老牌的元婴和化神他一个都打不过,那些专爱嚼舌根的长舌魔最不忌讳说错话得罪人,因为它们逃窜的工夫在众魔里实属一流。
于是,一点似是而非的猜想,就能传得谣言遍天飞。
譬如,近些年来魔窟中一直被红眼魔们津津乐道的逸闻,便是弗禾被稚姚魔君看中,得以登临魔主之位,享护法之尊,乃是全亏得他那手出神入化的狐媚伎俩。
历来魔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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